那种老式座机的嘟噜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我仔细地看了一眼那部座机,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被盘的包了浆,那些按钮上的数字都快被磨没了。
“喂?”
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我喂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来2号库房一趟,有小偷……”
在我不厌其烦的喂喂喂下,听筒里终于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好的!马上来!”
小偷!看来是有我这个保安的用武之地了,我站起身四处看了看,防暴棍防暴叉防爆盾是别想了,这屋子里唯一的杀伤性武器就是那扇破玻璃窗。
我一狠心一咬牙,给椅子腿卸了下来,虽然床和椅子都是破烂货,但好歹床还能躺,我舍不得。
我抄起椅子腿就走出了保安室,等回来的时候把椅子腿再按回去还能坐,两不耽误。
2号库房,曾经一场规模庞大的流感席卷了全国,医院为了囤放大量物资的时候修建在医院后面的,不过此时除了堆放一些医疗废料很少有人会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库房的大门已经打开,但是没有半点动静。
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我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大门,向里面张望了几下,确实安静得很。
就在我东张西望时,库房远处的阴影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虽然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哼!想逃?!”
我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紧紧地跟在黑影身后,追着他穿梭在一排排货架间。
“人呢?”
在拐过一个货架之后,那个黑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而这里是库房的最里头,一个死角。
淡淡的寒气吹在我后脖颈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想也没想回身就是一棍子。
这棍子那真是势大力沉,我几乎是抡圆了挥出去的。
效果自然也是非常好,我都没来得及看清那家伙长什么样子他就飞了出去,我自然也赶紧跟了上去,心中兴奋之余却也是有些奇怪棍子触及到的手感,好像打在轻飘飘软绵绵的棉花上。
穿过货架又跑出了库房,一路追赶之间我看见他跑进了住院部,当即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拿下他,不然患者要是被吓着吵着伤着了,给我一个投诉咋办?
不过……
我站在404的房门口挠了挠头,我刚上楼就看见那家伙往这里跑了,但是追过来一看,发现这404门上贴着封条,门把手上也落着一层灰,不像是刚刚打开过的样子。
我看了看旁边的几个病房,里面零散的几个老人正在睡觉。
不应该啊,不就是这里么?其他的房间他进去应该会吵醒病人啊?
我试着拧动404的门把手发现是锁着的根本按不下去,而且……
而且这封条是贴在门框上的,我更想不通了,再次查了几圈四楼的病房,病人都快被我吵醒了也还是没什么收获。
不得已的我只好离开这里,等明天上报上去,实在是小偷太狡猾不是我无能啊!
漆黑的楼道似乎恢复了安静,但是那深深的阴影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着,于黑暗中涌动。
“诶唷!”
我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这一顿折腾都快十点了,不多久我就又要巡逻了,赶紧好好地休息下。
嘟噜噜——
我拿起手机刚准备刷刷视频就又听到了电话铃声,当时我这火气就上来了。
他奶奶的!一点不让休息是吧?拿我当畜生使唤呢?
“喂?”
“喂!”
这破电话也不换换,信号这么差,啥都听不见啊!
我气愤的挂断电话刚站起身,那电话似乎是被我带动了一下,啪嚓一声摔到了地上。
看着那崩了一地的按键我有些发愣,不可能啊,我根本就没碰那电话,它凭什么摔下来?
将电话捡起放好,我蹲下身子开始满地找零件,别的零件都挺好捡,就是有一个按钮掉到了床底下,我不得不趴下去捡。
床底下黑乎乎的满是灰尘,堆着不少杂物,那枚按钮旁还有一截落满了灰的电线。
“这是啥线?”
线头已经烂的不成样子,裸露的铜丝炸成了麻花状,上面缠绕着的黑色胶带早已失去了粘性。
我扥了扥,发现这根线还挺长的,贴着墙根一路延伸到了我的身后,我站起身顺着线路走着,随即我愣住了。
那根电线的另一头……居然接在电话上!
这一瞬间我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如果这线是刚才被我弄断的,那像这种清朝老兵我得赔多少钱?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滴滴滴——
突然响起的闹铃声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巡逻的时间了。
我看了一眼电话又看了一眼房门,没关系,只要电话没响那它就是好的,这就是薛定谔的电话!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冷风呼啸着吹进了保安室,外面的气温明显的降低了许多。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但是气氛却并不熟悉,那怪叫的虫鸣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也许是已经睡了吧。
远处的住房区也是一片漆黑,看来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寒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声,我感觉黑暗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跟着我。
摸了摸身上,糟糕!
那根椅子腿没有带出来,此时身上除了手机就只有钥匙了。
我将钥匙一个个的塞在手指之间,一会打起来的时候这也是一个武器了!
嘟——
就在我小心谨慎地戒备身后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停下来借此机会回头仔细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妈妈发了条短信给我。
“孩子,你还在上班么?妈妈刚打听到那个夜班保安老王是心源性猝死,脸色惨白嘴巴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吓死的一样,你别干了赶快回来吧。”
“这都啥时候了妈,你咋还信这些。”
我撇了撇嘴,老王那么大岁数了,心脏有点问题也是很正常的,这不就是正常的死亡么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刚按息屏幕,光亮消失的黑夜里我似乎看到了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还没等我看清楚,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随着再次亮起的屏幕,我隐约看清了那个人影,好像是那个叫阿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