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_不安分的病人和无奈的医生

作者:深空追光 更新时间:2023/11/12 0:17:42 字数:4600

源石技艺,一项籍由源石为基础改变物质与环境状态或性质的技术,俗称法术,可以通过施术单元进行使用,而感染者更能把自身当作施术单元,需要足够的相关知识才能成功运作。

当然,也可以靠天赋简单粗暴的运行。

这是伊南娜在这个世界听起来最熟悉的东西了,虽然两个“法术”可能代指了完全不同的两种事物。

在了解到源石技艺后,第二天的早上,伊南娜就向过来探望的华法琳提出了想要使用源石技艺的要求。

昨天罗德岛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她也已经从罗德岛转移到了巴别塔营地的医疗室。

“你疯了吗?你想要使用源石技艺?”华法琳意外的激动,直接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伊南娜的提案。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啊,就你这症状,别说源石技艺了,一点活性源石就能让你原地爆炸好吗?!”

“可我到现在都没有感觉自己的病有这么厉害啊,这儿哪里不是充满了源石,我不也好好的嘛。”伊南娜试图说服华法琳。

“你个失忆症患者专业还是我这个医生专业啊。”华法琳对伊南娜的辩论不动于衷。

“你不是说过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感染者吗,说不定我就不会受到多少影响呢?”伊南娜对自己的矿石病没有一点自觉。一方面是因为她是穿越者,对矿石病没有多少概念,就算类比白射病,她前世也没有经历过。另一方面是,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矿石病带来的痛苦,身体上的源石结晶存在得相当自然,看不见就感觉不到,那种贯穿全身的痛楚只在两天前昏迷前的那一瞬间存在过。

不过现在感觉身体有些沉重和发冷,但那并非矿石病带来的。她似乎发烧了,估计是昨天跑甲板上吹冷风导致的。

“你这情况真不是能开玩笑的……”无论伊南娜说什么,华法琳都坚决不同意源石技艺这件事。

就在伊南娜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华法琳想要用可爱攻势让对方松口时,医疗室舱门滑开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口,看见一个白色的菲林。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夹着厚厚的一沓纸张。

是凯尔希。她走进来,视线越过了华法琳,落在了伊南娜身上。伊南娜感觉到,对方投来的视线中,表现的情绪有些复杂,似乎有心理矛盾。

“凯尔希,你过来劝劝这小狐狸!她非要用源石技艺——”华法琳说道。

“让她用不就好了?”凯尔希走到床边,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面上,然后盯着伊南娜不知道想些什么。

伊南娜感觉自己被盯着有些发毛。

“这不对啊,她可是重症患者!”华法琳一脸诧异的看着凯尔希说道。

“她的病情比你想象的要稳定的多,她是一个特例。”凯尔希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不是对她的血样做了检测吗,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

“我不敢保证到她自己身上会变成什么样,这太危险了。”华法琳摇摇头。

“那就用施术单元。”凯尔希在又一次犹豫后,似乎确定了什么,语气坚定的说道。

“可是施术单元也有可能诱发矿石病发作。”华法琳皱眉,依然反对。

“比依靠自身要强多了不是吗。”

“可是……”

“这小家伙脑子里长了源石,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连她的好奇心都不能满足一下吗?”想了想,凯尔希锐评伊南娜病症。

感觉自己被人身攻击了是怎么回事?伊南娜想到。

“这个是通用施术单元。”凯尔希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很快就拿出来一根巴掌长的像法杖一样的东西。一块有明显机械结构的金属,末端有一块黑色的晶体,应该是源石制成的。

“用的时候悠着点,有感觉不适立刻停手,我们会立刻提供医疗。”凯尔希一手按住华法琳,一手将施术单元递给了伊南娜。

拿到施术单元后,伊南娜举着它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尴尬。旁边的凯尔希和华法琳看着她,两边默契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个……这个怎么用?”伊南娜挥了挥手里的小法杖,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

“忘了你失忆了。”凯尔希眨了眨眼,然后伸手帮伊南娜找出了施术单元的开关。

“先打开开关,然后集中注意力感受上面的变化……”手指轻轻压下扳机,法杖末端的黑色晶体似乎闪过一阵流光。

“加以引导,这个你应该可以下意识的明白。”凯尔希松开手说道。

伊南娜盯着手里的施术单元,若有所思。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快她就感到有股能量在体内流转,好像自己的身体和外界联结在一起,肉体之外的因素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追寻着这股感觉,她试着将其落到实处,于是,她看向了凯尔希放到桌子上的文件夹。

她觉得那个文件夹可以被拿起来。

伊南娜这个想法刚出来,文件夹就动了起来,然后像是被隔空握住一样,从桌面上离开,漂浮在空中。

伊南娜盯着那个漂浮的文件夹,一种奇特的感觉浮现在她心头,随着她的意念,那个文件夹跟随她脑海的想法运动起来。

她很快就抓住了那飘忽的感觉,让感知变得实在起来,被她控制的文件夹宛如她身体的延伸,没有任何反抗,精准流畅的在她大脑的指使下运动起来。

操控着这一个文件夹,有一种握在空处的感觉,仿佛有许多力量没有在此刻被调动起来。于是她将意识落向了更多的东西,医疗室的门把手,窗户,床单,华法琳的辫子——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一把把忽然飘起来的辫子压了下去,随后朝伊南娜投来惊讶的目光。

伊南娜沉浸在操控物体运动的意识中,她甚至将目标落在了空气,还成功的让一阵微风刮了起来。

就在她打算试试自己的最大控制长度有多少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胸腔的绞痛狠狠的敲击在她的脑髓上,空中的文件夹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哐当一声落在地面。

在视野化作一片漆黑之前,她看见凯尔希猛然起身,比华法琳还快的的冲到了她面前。

“快,除颤器!氧气机呢,也拿过来!”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意识也随之远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伊南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鼻腔里再次充盈着氧气的独特味道,视野有些模糊,胸腔在她醒来后一直传来阵阵剧痛。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旁边传来华法琳疲惫的声音,转过头去,能看见眼底有些发青的华法琳。

“我就说不能让你使用源石技艺了,真是的,不要以为体质特殊就能乱来啊,那个老女人也是,明明也是医生,还跟你一样乱来。”华法琳一连说了一大串。

“虽然不是矿石病发作,但你的心脏在那时骤停了,没有查出来为什么,应该和你的病有关,答应我,在有办法抑制矿石病前不要使用源石技艺。”

“你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谁来都没用。”虽然伊南娜没有开口,但华法琳还是先摆明了反对态度。看这样子,估计特蕾西娅来都拧不过。

“真是的,你这身体情况我都不敢抽你的血了,我是真怕你失血的时候心肺骤停,那就成重大医疗事故了。”华法琳伸手抚摸了一下伊南娜露出的手臂,纤细的指尖滑过白得仿佛透明的细嫩肌肤,越过黑色的菱形结晶,叹了口气。

“那我的血样检测是怎么来的?”

“手术的时候流的。”

好合理的来源。伊南娜试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全身都充斥着一股疲惫感,但应该可以正常活动。

“我能起床吗?”伊南娜侧过头说道。

“最好别,在确认你情况之前你都不能离开这里。”华法琳伸手按在伊南娜的额头上说道。

“除了心肺功能的孱弱,你现在还在发烧,我听凯尔希说了,你昨天跑到罗德岛甲板上去了,你知道外面天多冷吗,总之别想着出去乱跑。”华法琳一脸无奈,对有这样不听话还不好教训的病人,当这个医生可太难了。

“除了这些我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伊南娜动了动脑袋,一边把额头更贴近华法琳的手掌一边说道。抚在额头的手掌感觉凉冰冰的,意外的有些舒服。

“有,你的血压很低,造血量低于标准值,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发烧,你现在能和我说话我都觉得惊讶。”华法琳没有移开手,点点头说道。她脸上仍挂着那无奈的神情。

难怪一直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我的身体还真糟糕啊。”伊南娜喃喃自语,宽大的狐耳朵下意识的抖了抖。

“所以在情况稳定下来前都不要乱动了。”华法琳说着,视线被伊南娜的耳朵吸引,随后忍不住揉了揉后者的发丝和耳廓。

“咿呀——”伊南娜的脑袋缩了缩,然后又贴了回去。

耳朵遇到抚摸突然被吓到了,不过感觉意外还不错?

……

“凯尔希,为什么这样做呢,这不符合你的性子。”巴别塔营地的博士营所里,刚冲好一杯咖啡的博士在正捣鼓着一堆文件的凯尔希面前坐下说道。

“你是指哪样。”凯尔希抬起头,伸手接过博士递来的咖啡。

“伊南娜的事,也就是你现在正在看的东西。”博士指了指凯尔希手边的文件。

“她很特殊,太特殊了。”凯尔希双手握着咖啡杯,沉默良久,才开口。

“是因为源石耐受性吗?可看数据,很多萨卡兹也能达到这个程度,她那让你都感到惊讶的特殊之处在哪呢?”博士拿起桌面的一份报告,那是关于伊南娜的矿石病病情的检测报告。伊南娜的病情并非什么很难想象的事情,在卡兹戴尔,感染程度到达这个程度的活人不多但也不少,恶劣环境的源石感染和对源石的高耐受能力都是让矿石病不断积累的原因。

只是这样,可不会让凯尔希做出拿病人做实验的事,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源石技艺使用。

“她的组织检测的结果很特殊,这不是单纯的高耐受能力,她的细胞……没有拒绝源石,而同样的,源石没有拒绝她的细胞。”凯尔希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意思是,她与源石共存吗。”博士拿起其他几份文件,仔细的查看着,良久,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面罩下的神情不知如何。

“我想是的,尽管源石依然影响了她的正常生理功能,但也仅限于此了,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吗。”

“我知道,矿石病急性发作,你拉上华法琳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才把她的命拉回来。”

“那不是矿石病急性发作。”凯尔希摇摇头,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说道。

“我分析了所有的手术资料和检查报告,造成她当时状况的并非恶性源石感染,那是失温症,她身上的源石可没有乱长,不过大量增生也是事实。”

“不然以她的症状,矿石病急性发作的话,我都不用做手术了,带回来直接准备骨灰盒就行了。”

“她使用源石技艺的中途因为心律失常而晕厥,我确认过并非源石技艺加剧体内源石感染,是她在发烧和缺血状态下过度集中注意力导致的神经性失律。”

“与源石共存吗……和你一样吗,凯尔希。”博士靠在椅背上,望这天花板,喃喃自语着。

“和我不一样。”凯尔希摇摇头说道。

“哪里不一样呢……算了,我就不问了,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博士盯着凯尔希看了一会说道。

“凯尔希,有了伊南娜,我们的研究进展会快上些吧。”

“怎么?你是对我们本来的研究进程不满啊?”凯尔希眉头轻轻上挑,抬头看向了博士。

“有点吧,觉得有些慢,不过,已经很快了,我不能说些什么。”博士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

“放心吧,我保证你能看到成功的一刻。”凯尔希让脸上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尽管这看上去有些僵硬。

“我相信你。”博士没有迟疑。

“那你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跟我去医疗室。”手里的咖啡已经凉掉了,凯尔希想了想,一仰头把杯子一口气清空,深呼一口气说道。

“诶?”博士愣了一下,看着凯尔希的脸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凯尔希凑上前,伸手解下了博士的面罩,露出了他的真容。

那是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剑眉星目,面容刚毅。那是一张从审美上毫无挑剔的脸,美中不足的,是那横跨左脸直至没入脖颈的源石结晶。

“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我呢。”博士僵硬着半边脸,他想要露出一个开玩笑的表情,但只有右边的脸颊是带着嘴角扬起的,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我是医生,虽然你算不上我的病人,但也是重要的观察样本,我要对你的身体状况负责的。”凯尔希叹了口气,指尖触碰到了那些坚硬冰冷的结晶。

“我建议你管好你自己,你熬夜比我还狠。”博士看着两眼底像抹了烟熏妆一样的凯尔希,无奈的说道。

“少贫嘴,我只是怕你暴毙在哪个犄角旮旯然后哪天半夜被博士或者你亲爱的妹妹连夜杀了炖猫煲。”凯尔希把面罩塞进博士的手里,把他拉出了座位。

“老爷子和露尼西亚应该不会这么不讲道理,话说你不是猞猁吗?”博士一边顺着凯尔希的力道起身,一边把面罩戴回去,说道。

“好了,赶紧的。”凯尔希没有理会后面那句玩笑话,拉着博士朝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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