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狸刚出生时候的照片,这是小狸一岁的样子,这张是……还有这张是去年照的,今年,今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照上。”
一百年的时光如过眼云烟般浮现在我们眼前,说到最后梨花又难免伤心哽咽起来。
“梨花叔,别伤心,小狸一定会没事的。”杨潮生安慰道。
“伤心?我只是在缅怀那逝去的青春,真没想到小狸长大了竟然离经叛道成这样,真是一点也不令人省心。等我找到那臭小子,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它。”
……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离家出走这件事,小狸,我支持你!
海棠听到梨花不负责任的发言,从陈廿一的怀里突然暴起,跃升到空中,恶狠狠地坐在了梨花的背上。
“喵——”
突如其来的重击,让正在抒发豪言壮语的梨花,说出了母语
“都是你,小狸才会离家出走的。”海棠看着丈夫“喵呜”的样子还觉得不够解气,又恶狠狠地补上了一脚。
“丫头,你知道小狸在哪里吗?”收拾完梨花的海棠,重新钻回陈廿一的怀里,抬头问道。
面对海棠的明知故问,陈廿一老实回答说:“小狸在我家里。”
“是吗?快带我们去”海棠急不可待地说。
“可以是可以,但在那之前,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梨花看着陈廿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什么事?是要我们见到小狸以后不要怪罪它吗?”
“嗯。”
“我……”
“我们答应了。”海棠毫不迟疑地回答。
比起梨花的犹豫,也许海棠的果决更令人难以安心。
……
越来越多的蜻蜓汇集在空中,不停盘旋在沉闷的天色下,时而直冲云霄,时而俯身轰炸。身下的人群默默忍受着蜻蜓扇动翅膀的“嗡嗡”声,有如被桎梏一般,对其自由翱翔的愉悦心情实在难以感同身受。
领头的少女,神色在坚毅和迷茫之间飘忽不定。身后跟着的两只狸猫,一只洋溢着喜悦,另一只却充满了忐忑。随后拉开了一段距离,一朵解语花孤零零地绽放在世间,漠然地汲取着周围的养分。落在最后的两人,心绪和身体仿佛都游离在队伍之外。
一行人各怀鬼胎,却又彼此结伴。就这样三人两猫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廿一身后,心照不宣地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我测,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样是绝对有问题的。杨潮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妄图从这诡异的氛围中苏醒。
“没问题的。”身边的杨静姝像是看穿了杨潮生心中所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么肯定?”杨潮生对杨静姝的突然出声颇感意外。
“有她在,没意外。”杨静姝指了指身前的吴清婉。
“如果你这么说,那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意外?写剧本的人怎么会错呢?”
也是,庸人担心多虑什么呢?杨潮生自嘲地笑了笑。
……
陈廿一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钥匙,插入锁孔,逆时针转到一半时又顺时针转了回来。如此往复,在一阵“咔哒”声后,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打开。
“我回来了。”
三人两猫跟着陈廿一踏进屋内,一股凛冽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客厅里零零散散地装着些许家具,茶几上放着一包开了口的薯片,沙发上印着起伏不平的褶皱,电视里的节目依然还在播出。不远处一间卧室的门虚掩,一间卧室的门紧闭。但是在这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在那一贫如洗的洁净墙面上却挂着一副被精心装裱的合照。
幸福的一家人……嗯,还有一只狸猫。狸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小狸,还有这是廿一学姐小时候的样子,这么说来,学姐和小狸早就认识了?
原来还有故事?杨潮生将之前所有的线索整合到一起,内心自然而然地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咻咻,这里都处都是小狸的味道。”感受着熟悉的气息,一位母亲如释重负,顺着气味,一间间屋子找了起来,最后在那间房门虚掩的卧室前停下了脚步。
“臭小子快给我滚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喵,娘子你又踩我干嘛。”正在叫门的梨花,又被突如其来的重击,逼出了母语。
“小狸,别理你爸爸,听妈妈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不该……今天是我崽子的一百岁生日,也是它结成第二尾的日子,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有些狸猫却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孩子,真是愧为它的母亲。现在想想之前的每个生日都是一家人一起度过的,小狸,妈妈希望这次也不例外。”真情流露到最后,海棠不禁泫然泪下。
呃,海棠姨好像不知道这样只会把小狸向外推,而且也不懂这些话只会比梨花叔所说的更加令小狸感到不安。
“嘭——”
虚掩的房门彻底关闭。
果然,我猜得没错,这样的好言相劝总会给倾听者一种绵里藏针,要秋后算账的压力。
嘶,谁?谁在掐我。杨潮生偏过头去,发现杨静姝做着噤声的手势,静静地看着自己。
在有些尴尬的氛围里,陈廿一蹲下身,怯生生地对梨花海棠说:“那个,让我试试吧。”
犹如发号施令一般,原先就站在门边的吴清婉率先转过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杨静姝见状也拉着杨潮生往门外走,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狸猫夫妇还留在原地。
“娘子,走吧。”梨花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着海棠脸上的泪花。
沉默是无声的等待,等待却不一定有回应。就这样,梨花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海棠,消失在了屋子里。
“吱呀——”
有些年代的木门轻轻关上了。
陈廿一张望了一下,跪坐在卧室房门前,轻轻开口说:“对不起,是我没有遵守好我们之间的承诺。”
“别再道歉了,你们都是骗子!”安静的卧室里终于传来了声响。
“哗啦——”
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在门外焦急等待的狸猫夫妇,夺门而入。
“发生什么事了?”姗姗来迟的杨潮生只看到洒落一地的玻璃和跪坐在地上的陈廿一。
随后而来的杨静姝见此想要去扶起陈廿一,但素来软弱的廿一学姐却突然暴起,夺门而出,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一眨眼的功夫,房间内只剩下推理社三人组。
看着社长大人还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社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登时安心了不少。
“现在怎么办?小孩子的事可是最麻烦了。”杨潮生捡起一块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细细端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