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下手表的时间。
嗯，才十点钟。
等下，十点钟？
十点钟！
我差点从床上腾起，结果却被伤痛弄得呲牙咧嘴，忧郁的重新倒回了床上。
该死，就算已经和军部提交了报告申请，睡到这个时间也太晚了，完全就是不可饶恕的超时啊。
本打算六点就起床的我，抓起不知道是谁贴心留给我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此时泽塔11的人比昨晚少了很多，留在这里的士兵们见到我纷纷和我打着招呼。
我路过时候能够听到他们的议论，无非是：
“这是那个打败强大敌人的领队，明明只是个幼女...”
“听说她还是钢骨预备役的领队，她还能操纵钢骨吗？”
“不可能吧，你没听到存活的崖湾人说嘛，她用了非常强大的魔法。”
好吧，看来我会用魔法的事情要被议死团知道了——一想到海格力斯那张冷酷的老脸我就觉得头疼。
反正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规矩多的简直要烦死人。
昨天赶来的士兵因为还在演练期间，所以在收拾好残局后马不停蹄的去了山中要塞，这个时间肯定已经到了雪歌小镇。
泽塔11并没有专门用来放置尸体的地方，昨天死掉的崖湾人有四十余人，被整齐的摆在中央最大的空地上，用灰色的布盖住尸体，等待着托托利亚士兵的安排处理。
几乎团灭的状态都未曾让他们选择投降，我有些沉凝的望着眼前如同墓碑般的肃穆的灰布。
每一张布都代表一个生命的逝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崖湾人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仍不松口？如果是正常的情景，在我开火狙击的时候，领队就应该为了保存有生战力而投降的。
舍生忘死，在这方面我还挺尊敬费莱明这群崖湾人的。
“击杀32人。”
身后有人念着我的战绩。我回头，格雷戈尔正一脸笑意：
“我第一次上战场达成击杀可做了整整一周噩梦，真佩服你能睡得这么安稳。”
“可能是因为岁数还小，尚未构建善与恶的世界观吧。”我假装没听到格雷戈尔的揶揄，用另一种让他不爽的方式反驳他：“所以我缺少对同族的同理心，杀人对我而言就像碾死蚂蚁般波澜无惊。”
像我这样的心理，在昆虫中或许更加常见。
格雷戈尔自讨没趣的哼哼了两句。
向格雷戈尔询问出发的时间，得知明天会有人一支商队来泽塔11，届时格雷戈尔会同我一起前往雪歌小镇，那一路将会特别安全，因为格雷戈尔会驾驶钢骨一路护送。当我问及钢骨从而来的时候，格雷戈尔尴尬的搪塞了过去。
用钢骨来救援...德安德雷中将还真是大方啊。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我想着先去看一下费莱明，这一次冲突在某种意义上是我输了，如果不是格雷戈尔及时赶到，我可能已经被那套莫名的装甲烧成灰了。
不过，战争嘛，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我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费莱明的面前。
“费莱明穿的那身装备是什么？”
“虽然已经缴获了，但是损坏有点严重，泽塔11的技术工程师看不出来是什么，正打算送到白城进行研究呢。”
算了，干脆直接去问费莱明吧。
我正想着，突然感到一阵舒服的风吹拂而过，宛若春风。
现在暴风雪还没结束，吹进哨站的风怎么可能是春风，简直难以置信。
我疑惑的看向风来的方向：崖湾人的尸体中飘出如萤火般的光珠，一点点扩散在泽塔11内。
温柔的风就是这些发光的珠子带来的。
这些光珠究竟代表着什么？是一种祭奠的仪式，还是崖湾人的一种灵异力量？
“格雷戈尔，那些光珠是什么？”
“光珠？”格雷戈尔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只有蒙着灰布的崖湾人尸体，哪儿有什么奇异的光珠。“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到了眼睛，还是没休息好？”
格雷戈尔显得十分慌乱，以为我有伤病还没治好出现了幻觉。
第一时间意识到格雷戈尔看不到这些光珠的我摇了摇头。
“可能是太累了，眼花了。”
正在我疑惑时，那些光珠在我呼吸间像溪流般汇聚到了到了鼻腔内，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吸收着这些光珠。
感觉来的十分强烈，我差点站不稳倒在地上。我十分肯定这感觉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愉悦的快感，冲击不亚于饮毒，同样随之而来的是空虚。
打个比方，面前摆了一碗米饭，你吃了一口，但实际上进入身体里的只有一粒。其他的分量仿佛被人硬生生分走了。
我忍不住发出幼女本能的低哼。
在这时，格雷戈尔走了过来，他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反应，眉头紧锁，关切的问：
“玉玛，你怎么了？你的样子有点奇怪。”
我试图解释自己的情况，但却难以找到确切的词语。另外，我该告诉格雷戈尔吗？即使是格雷戈尔，在看不见这些光珠的情况下听我诉说，大概会认为这是我的疯言疯语吧，如此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光珠进入我的身体，带来一种愉悦的感觉，同时似乎也传递着一些信息或情感。
怨恨、不甘、悔意。
我试图冷静下来，集中思维。这神秘的光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并吸收它们？
我将思绪前推十年，人生中所见之物和这光珠最为相似的，竟然是玛门所吞噬的那个男孩的灵魂。
如果灵魂会析出，那么在信使08的时候为何没有？刚才吸进去的是灵魂？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竟然泛起了难以想象的恶心。玛门...我感到遍体生寒，来自直觉的警告亮起了红灯。
即便如此，我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向格雷戈尔说：“刚才风太大了，让我有些头晕。去屋里吧，我找费莱明问点事情。”
“也好，费莱明也主张要见你，并表示见到你之前不愿意透露任何事情。”
格雷戈尔点头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