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盔甲的事情,托托利亚的技术部门会研究清楚的。”我满不在乎的说着,托托利亚军方给的清单上没有这个问题,“至于你费莱明,就带着疑惑下地狱吧。”
我打算公平的互换情报,而不是一味地去满足费莱明。
他不识好歹的话,我就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一个俘虏而已。
我带着格雷戈尔准备离开,费莱明叫住了我:
“等一下,我愿意回答那个问题,但我要求你们善待我同胞的尸体。”
很可惜,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我对着守卫摇了摇头,守卫走到费莱明面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将那一瓶应该进入某个人肚子中的酒洒在了地面上。
“抱歉,你会原谅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的失误吧。”
我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碧绿的眸子中毫无感情。
“不会再见了,费莱明先生。”
我关上门离开后,从震惊失望中恢复过来的费莱明疯狂的怒骂,污言秽语从门缝钻了出来,听得格雷戈尔直皱眉头。
“那瓶酒给他算了,他不可能活着回到崖湾了。”
格雷戈尔还是太天真了,对待敌人不需要诚实守信,军队不是商人,不需要利益交换。
还有什么事没做来着?
我陷入了思考中。
格雷戈尔看出了我的苦恼,提醒我说:
“看看你的队伍吧,那些人可是第一次上战场。”
是应该看看米洛他们的。因为击杀敌人这件事对我而言并不奇怪,所以我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
我敲响休息室的门,来开门的是面色苍白的米洛,他见到我安然无恙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然后——
“呕。”
连带着早饭的残渣和充斥异味的胃液落在了我的靴子上。
“我的长相应该没有丑陋到让你呕吐的地步。”
我眉头跳了几下,旁边的格雷戈尔强忍着笑出叫声的冲动。
米洛尴尬的擦了擦嘴,向我道歉说: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吐了一晚上了。”
原来是这样啊。
我前世安慰过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手下,为此还专门看过心理书籍,所以大概理解米洛的心里。
这种程度的战斗虽然达不到战后创伤的程度,但杀人带来的刺激是不变的,以为达力死亡而愤怒的米洛击杀敌人时所使用的手段可以称得上残忍。关于这点我是赞同的,在白刃战中只有残忍手段才能震慑敌人,以达到压制士气的效果。
然而,在愤怒褪去之后,回忆会突破心房,带来持久的罪恶感。
战场上没有法律,不存在法律带来的压力,但是人越是拥有道德,就越会受到“杀人”这件事的责备。
米洛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他之前看不起平民,但我不会否认那颗正义之心的。
我这么解释过后,米洛才勉强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应该清楚的,我没在多言,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面有二十张床,正好够昨天参加战斗的伤员休息。
我粗略了扫了一眼,参加过战斗的人没有不带伤的,身上都缠着大大小小的绷带。
和米洛差不多,伤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次杀人对精神的影响很大,很快他们就会习惯的。
至于昨天跟着格雷戈尔来到哨站的那些中途离队的队员,正悉心照顾着伤员们。他们见到我和格雷戈尔,不敢与我俩的视线相交。
嗯,鉴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们算是幸运的聪明人。
倘若费莱明成功了,山中要塞的爆炸也波及不到躲避暴风雪的他们。
我开口问:
“达力怎么样了?”
击中达力的睡眠弹头已经被不知情的人清理干净了,所以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不过,虽然用的是特制的睡眠弹,但被击中要害还是会死的。倘若因为我的射击导致了达力的军旅生涯结束,我大概会因此感到一丝愧疚吧。
幸好,被蒙在被里的达力虚弱的举了下手,又有气无力的说:“在这里。”
由于中途退场,这家伙受的伤反而不多,现在没无精打采的模样大概是睡眠弹药的副作用。
我所带领的的队伍只有伤员,而且都是一些皮肉伤,失去肢体或者伤筋动骨的一个没有,比静静躺在广场灰布下的崖湾人好太多了。
那种伤口有医疗队伍的治愈很快就会痊愈的。
如此情景,难免让我满怀欣喜。
不仅取得了战果,身为领队的我还保持了队伍0伤亡传说般的战绩。到时候如果有人刻意宣传,我简直就是军神下凡嘛——
沉浸在幻想中的我被拽了下衣摆,扭头发现是格雷戈尔对着我打眼色。
身为领队,必要的演说还是要做的。
我将拐杖放到一边,坐在了没人的病床上,清了清嗓子,队员们顿时停止了交谈,全都在眼巴巴的看着我。
拥有这么高的威望,不在意料之外。
我看向每个人的脸,让他们感觉到我注视着并重视着他们。
“战斗已经结束,本以为无害的演习变成了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我相信各位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对吗?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试图以肮脏下作手段进行渗透入侵的诺克西亚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在他们损失了几十名渗透武装人员后,还被我们缴获了未知的秘密装备,我可以很郑重荣幸的告诉大家,我们,胜利了!这场胜利归功于咱们每个人!
“托托利亚的荣光会在每个人身上重新绽放,在不久以后,在更远的将来,你们会成为令诺克西亚闻风丧胆的一员,我必须告诉你们,战争已经开始了。
“——诸君,希望你们不会失去勇气,记住昨天胜利的那一刻,身为领队,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几十名成年人听一个幼女的演讲,场面有些滑稽可笑,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前世有很多这样表演型的演说,一个幼女给一群大人说大道理,我甚至怀疑那女孩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我刚才的演讲十分认真,当我讲话结束后,不知道谁在底下偷偷的挥了下手胳膊,念叨了一声:“托托利亚万岁……”
然后有人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