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来看个真武像还要打招呼吗？没听说真武行宫有这个规矩？周玄那厮，似乎也没提醒过？
心中有些茫然，不过我还是俯身，端端正正地行礼，顺带着自报家门：“克虏侯府江氏，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克虏侯？周玄？”
那老道士听到这个名字，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些怪异，“是周玄那臭小子让你来的？”
周玄……臭小子……
我心中一个激灵，语气越发恭敬了几分。
“侯爷吩咐晚辈，说是真武行宫的真武塑像颇有几分神异，若是晚辈自觉修行有了些水准，便可以前来寻觅机缘。”
都到了这个程度，我自是没有必要再用上香之类的理由来遮掩了。
“……”
然后，我就发觉，那老道士的模样变了。
原本的仙风道骨的模样居然一下子维持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上上下下地来回打量着，仿佛是在看什么稀罕一般，却一声不吭。
“……前辈？”
又过了片刻，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唔……”
老道终于收回了目光，只是眼珠子还是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最后，一脸嫌弃地咕哝了一句，“原来是周玄那小子的女人，难怪这么狂妄。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我？狂妄？
我愣了愣神，下意识地开口，“前辈……何出此言？”
那老道士却是眼皮一翻，看着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真武七截剑的灵性精粹已然被葛阳那牛鼻子取走了，留下的不过一缕残痕而已。我在这儿蹲了都有半年了，天天盯着那残痕，才看出来点儿皮毛；你一个刚刚洗髓换血的，居然也想来寻觅机缘，这不是狂，又是什么？”
“周玄那小子的狂，是从皮到骨头里面都狂，你的狂，是藏在骨子里，只是用皮掩着，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本质上都是一路货色！”
我，和周玄像？
这老头在说什么笑话？
我心中吐槽着，只是脸上去依旧得毕恭毕敬的，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规规矩矩地听着那老道士唾沫四溅，狂喷着口水。
“最为恼人的是，你居然还真能看出来点门道！还真是跟周玄那混小子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那老道士简直有点气急败坏，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说说看，你刚刚听到了几声？四声？还是五声？”
四声？五声？
略微犹豫了片刻，我试探性地开口：“前辈是说……那龟蛇交鸣之声？”
“当然，难不成还能听见剑鸣之音？”
老道士斜斜地睨视着我，没好气地说道，随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若有所思，“也是，连周玄那臭小子都看重你，说不定还真能……”
我咽了口唾沫，连忙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四，四声……”
“嗯？”
老道士的眼睛一瞪，那双绿幽幽的目光移了过来，看着就很有压力。
“不，不，五声……”
我连忙改口。
“我就知道……”
老道士哼了一声，嘴巴一撇，那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看着有些僵硬，像是贴上去的，“跟那臭小子一个德行，有点儿本事非得藏着掖着，一点儿都不老实！五声就五声，老道又不是北面那头白狼，会生吃了你！”
周玄老实不老实，我自是不怎么清楚。
不过我知道，我大概是属于“不老实”的那一个。
当然，这种话，我自是不会提出来，只是继续毕恭毕敬地站着，听着那老道士的训话。
“这个真武塑像里面留下的残痕，是当年真武七截剑的灵质精粹落在里面留下的，后来那灵质精粹被葛阳给取走，带往了冲阳宫，就剩了这么一点痕迹。再加上几年下来，慢慢消磨，越来越模糊，就算资质绝顶的也只能听个响。正儿八经的真武七截剑肯定是领悟不出来的，但那龟蛇交缠之音，对于参悟玄武真意终究还是有些好处；所以老道我便跟着全真道的牛鼻子打了声招呼，一直在这边蹲着，打算慢慢参悟，完善四象法阵，却没成想，今儿竟然被你先得了机缘。”
“晚辈侥幸——”
我只能这般解释。
“不用什么侥幸不侥幸的，这就是你的本事；”
老道士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话，“灵性高，悟性强，这是生来的本事，强求不得。老道我自家知道自家事，虽然有些运道，活得长了些，但这悟性上，就差了这么一点。除非完全从头来过，不然，再怎么投胎也改不了的。”
再怎么……投胎？
我的心中一个激灵，一个想法忽然生出，然后，便见老道士忽然看了过来。
“不过，小丫头，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算不算承了我的情？”
他的眼中似乎透着某种危险的光芒，这是……在做着什么盘算吗？
我略略迟疑了片刻，决定说点儿圆滑些的场面话：“承蒙前辈提点，晚辈今日——”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没成想，这老道士却根本没等我说完，用力一拍大腿，那张老脸上，竟然满是与他那身仙风道骨的目光完全不相称的得意之色，“既然你说你承了我的情，就算周玄那混小子找上门来，我也有话可以说！来来来，你帮我做件事。”
“晚辈功力低微——”
我的嘴巴里有些发干——一般来说，这种用人情来压人做事的，都是……
“就在这里，打一架！把你的本事，还有今天领悟到的东西，全都使出来！让我看看，你刚刚究竟得到了多少！”
“嗯？”
我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那老道士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指掐了个法诀，下一刻，原本那个站在我身前的那金甲神将，忽然动了。
“轰！”
一根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抬起，五指握拳，然后，裹挟一阵恶风，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另一边，老道士飘然向后退去，脸上露出阴阴的笑容：“小丫头，你刚刚那一拳不是打得很顺手吗？来来来，老道有得是黄巾力士，今天啊，就让你打个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