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提这事儿?我跟你说陈澈,你要是真打心眼里觉得这事儿你心里过不去,你就趁早说!”
陈永奇有点不高兴。
本来,赵雪把想法告诉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赞同,而且挺高兴的跟赵雪在家密谋挺长时间。
可陈澈的反应,就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让他不得不冷静的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如果陈澈心里有芥蒂,即便他们真如旁人所愿走到一起了,以后日子很长,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很难说。
楚韵的个性和经历,陈永奇是知道的。
她本来就是个敏感、缺爱,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未来某一天和陈澈吵架,从气上头的陈澈口中听到了类似的话……
难以想象。
而陈澈,此时同样心乱如麻。
一方面,他陷入了某个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陷阱里,偏执的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第一反应是提起这件事。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对楚韵好像真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复杂,说不上来的感受——保护欲,占有欲,很多种情绪裹挟在一起,让陈澈茫然不已。
“我真没那个意思……”陈澈的笑容有些苦涩,“我要是嫌弃她这个,大不了躲着就好了,我还往上凑个什么劲啊?”
陈永奇不置可否,一本正经的反驳:“放屁!我看你就是惦记小韵长得好看,你下流!你馋她身子!”
我特么&%*@……
陈澈被陈永奇的话惊的差点没站稳,没好气的说了句:“你特么少刷段视频!”
“我就不!”陈永奇梗着脖子跟他作对,“你给我说清楚…要是在乎这些,我以后看着你点儿,离小韵远点儿煽着。”
“帅哥,菜打包好了!”
老板娘从前台的方向往外喊。
陈澈瞥了眼陈永奇,一点不想搭理他:“你管呢?”
“操心操心自己吧,等明年嫂子到年龄跟你领证,别特么首付都拿不出来找我借……”
“嘿?你瞧不起谁呢!”
俩人回去的路上吵个没完,谁也不让着谁。
“陈澈,你没完了是吧?”
“我没完?是谁刚才骂我来着?这会儿不行了是吧?”
“我整死你信不?小……”
“滚啊,我有巨物恐惧症,害怕大傻波……一,滚啊听见没!别过来!”
“陈澈,咱俩今天只能活一个,我说的。”
“你丫黑白无常啊?当时给我判了?别说了,我小说里,你出境最多演条狗。”
“你试试?”
“呵呵,我写个185双开门有钱又有颜的配角跟雪姐处对象,让你当他俩养的狗,你看我敢不敢……”
“别跑,站那,我整死你!”
“老子又不傻。”
一直到陈澈砰砰砰敲门。
楚韵赶紧过来开门,鼻头还有点红红的,给外婆打电话哭那会儿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她歪着头问,“怎么敲个门这么急啊?诶?永奇哥呢?”
陈澈直接侧身从楚韵身边挤进屋里,边往厕所跑边解释:“我俩吵架,给他说急眼了,说啥就要弄死我……风紧扯呼!”
楚韵还没反应过来,“你……”
楼下噔噔噔的上楼声,伴随着陈永奇的怒吼:“陈澈,你别跑了……今天这顿毒打你跑不了,让你跑了我跟你姓!”
楚韵觉得好笑,冲楼下喊:“永奇哥,声音太大了…邻居都听的到的。”
陈永奇正好从转角处露出身形,抬头看着楚韵:“听就听见……你不知道小韵,气死我了!”
“他吵不过我,要把我写小说里当一条狗……这就算了,他还要写个高富帅跟你雪姐处对象,我特么是他俩养的狗,气死我了!”
“噗…”楚韵的悲伤被冲刷大半,“他躲厕所了呀,你进不去。”
陈永奇已经走到门口,喘着粗气:“没事,我就在门口等他,我不信他能躲一辈子。”
然后进屋,“陈澈!滚出来!我保证只打断你两条腿!”
卫生间的陈澈有恃无恐,甚至挑逗起了陈永奇:“你进来啊?哈哈哈,进来呗陈永奇,我看看你多有刚!”
“陈澈,你有本事出来!”
“我不出去,要不你就想办法进来整死我,要不你就别在这装。”
“你出来!”
“你进来!”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这边的楚韵都把二人先后放在饭桌上的打包袋解开,用盘子把买回来的菜装好了,二人还是隔着一扇门互相嘴臭。
幼稚不幼稚啊!
楚韵笑着喊了句:“你俩别掐架了,赶紧吃饭。”
“永奇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还有陈澈,你是幼稚鬼吧!”
陈永奇又敲了敲门,“听见没,幼稚鬼…出来吃饭。”
“我不,除非你保证不动手,否则我指定是不出去!”
“嘿嘿…”陈永奇坏笑,“我保证。保证不打死你……”
卫生间的陈澈一听就急了,当即大喊道:“听见没?楚韵!你管不管!”
“我喂我爸喝粥去…你俩慢慢耗着,一会儿饭菜凉了都吃坏肚子就不这么幼稚了。”
楚韵盛了碗粥就走。
推门进屋。
“爸,”她喊了句,“吃点东西吧,我熬了粥。”
楚建军许是刚醒,眼皮有点发肿,挣扎着向往上抬抬头,终究是没能做到。
“……我,我不饿。”
他的自尊心作祟,有点不想正视如今的自己。
楚韵端着碗走到床前,不顾楚建军的反对,把被子往下掖了掖,两只手从他手臂下穿过,慢慢把楚建军扶了起来,靠着床头躺坐着。
“听话。”
她舀了一勺热腾腾的粥,轻轻吹气:“呼——呼~”
温度差不多了,伸手把勺子递到楚建军嘴边,“听话,啊——”
楚建军怔怔望着满脸温柔的楚韵,恍惚下,与本就神似的亡妻竟有了更加高度的重合。
眼中蒙了层水雾,楚建军慢慢张开了嘴,把勺子里的粥吃下。
香甜的粥在口腔弥漫,遮住了楚建军心中愧疚满溢所导致的嘴中苦涩,喉咙滚动,顺着咽喉从食道淌进胃里,温暖着这个寒冷天气里瑟瑟发抖的孤家寡人。
“小韵……”
楚建军的语气很复杂。
楚韵再舀起一勺粥吹气,她听到了愧疚,一些思念,还有一些悲伤。
恨吗?
楚韵说过,她从来不是会轻易恨上一个人的性格。
也许有吧。
但她对楚建军,更多的是从来都被忽视,以及从未被偏爱与选择的那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