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陈澈·其二

作者:少年春衫薄 更新时间:2023/11/30 14:00:01 字数:2576

我以为,这样就是生活,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一切都可以忍受,都可以坚持。

妈妈很累了。

我一定要做个男子汉!

像爸爸那样的…

后来,周奶奶越来越懒,越来越讨厌我……我不知道算不算讨厌,但是给我的感觉很不开心。

她会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嗑瓜子,然后.怎么够够。

有时候累了或者没拖干净,她就会很凶的说我是个什么事也做不好的小废物。

她说,都是我命不好,害死了我爸爸……

是这样吗。

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爸爸去世的吗?

我不知道。

但是好难过啊。

周奶奶越来越喜欢骂我,有时候还会掐我,很用力那种,特别特别痛。

所以。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一点也不讨厌陈永奇那个坏蛋的?

应该就是那天下午。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嘴巴馋了,那天突然来家里。

我在拖地,是周奶奶开的门。

陈永奇进来之后,一把就抢走了我手上的拖把,质问我为什么做这些。

我迷糊了。

不是周奶奶让我……

我下意识看了看周奶奶,她就用平时打我前的那种眼神看我,吓得我一下什么也说不出了。

周奶奶跟陈永奇说,是我看她年纪大了,就主动抢着干活,还摸了摸我的头夸我。

诶?

好奇怪。

周奶奶一直讲我是个小废物,克死爹,说我是个只会拖累大家的累赘。

怎么会夸我呀?

陈永奇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周奶奶说饿了,让她赶紧做饭。

之后就把我带回房间,问了我好多问题,尤其是他第一句就问我,周奶奶有没有对我不好。

我说没有呀。

周奶奶只会教育我,说她在教我做人的道理。

陈永奇听了,就问我她是怎么教育我的。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给他看了我背上,有几个地方是“周奶奶”教育后留下的痕迹。

对,还有大腿。

陈永奇好生气,我感觉得出来…然后他让我一五一十的讲清楚从周奶奶来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让我必须如实的说。

小到她每天几点起床,什么时候后做饭,都会做什么饭菜,几点睡觉,平时说什么话,他都要我说出来。

我讲了。

他就更生气了。

嘴巴里骂骂咧咧的,先给大伯打了电话,又给三姑打了电话。

最后给我妈妈打了。

我一开始不让,说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我家现在好穷,不能让她在因为我分心。

陈永奇说我猪脑子,然后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

过了半个小时吧。

妈妈回来了,带着两个警察,还有三姑。

又过了会儿,大伯也回来了。

然后。

陈永奇带我出去。

周奶奶在客厅里哭了,她在地上又打滚儿又喊冤。

那个警察叔叔见我出来,就摸着我的头,让我爸跟堂哥说的事情再完整的复述一遍,还叫我一定不可以说谎。

我好害怕。

警察叔叔是因为我克死了爸爸所以来抓我的吗?

脑子什么的根本就是一团浆糊,就稀里糊涂的又说了一遍。

大伯越听越生气,他甚至想冲上去踢周奶奶,但是被警察叔叔拦下来了。

妈妈也很生气,她在吼周奶奶,还哭了。

三姑什么也没说,就打了个电话……好像在问什么律师之类的。

周奶奶哭的好惨。

她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撒谎…说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跟警察和大人们撒谎害她。

她说我讲的都是假的,她从来没做过。

可是。

我没撒谎呀。

周奶奶,

为什么要撒谎呢?

陈永奇很生气,他说周奶奶是什么,死鸭子嘴硬。

他把我衣服掀开,让我转过去,让大家看看我背上。

还趁我不注意把我裤子脱了,给警察叔叔和妈妈他们看我的大腿里边那些淤青。

我觉得好羞耻。

妈妈哭的更厉害了,还冲过来抱着我,一直在说对不起。

后来,周奶奶被警察叔叔戴上了手铐带走了。

从那以后,妈妈回家的次数慢慢变多了,不过她还是又找来了一个保姆,只是家里多了些监控摄像头,妈妈也会经常突然回来,每天都会问我新来的保姆对我怎么样。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

平淡的生活。

我升了初中,学习没以前那么轻松了,不过语文仍然是我最骄傲的学科,尤其是作文,经常被老师念给全班同学听,还让大家向我学习。

初中三年没有太多曲折,只是妈妈看起来越来越累,好像是因为酒楼里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她每天从睁眼开始就肩负着几十号人的饭碗。

那种压力,是很大的。

高一那年开始,我妈妈几乎每天都会吃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她只说是治疗失眠的,我也就没在意。

一直持续到我高三过半。

妈妈病倒了。

那天下午很热,很热很热。

大伯来学校接的我,开着车直奔医院去了。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

妈妈的确病了。

她病了好久。

什么治疗失眠的药啊,那分明就是治疗癌症的特效药!

那天下午。

我摇摇欲坠的另一半天,也轰然倒塌了。

医生说,妈妈的病情本来是得到比较好的控制的,可她太累了,累的有时候连药都会忘记吃,忙的明明到时间去医院复查,也会一拖再拖。

直到那天下午,她再也撑不住病痛之躯,晕倒在了酒楼财务室,倒下前,妈妈还在跟会计一起清算账目。

几年前,死神抢走了我爸。

祂贪婪,祂无情。

祂现在又来了,狞笑着要把妈妈从我身边带走。

我无心学习。

成绩越来越差。

每天只想赶紧放学,然后去医院里陪着妈妈。

终于。

在高三即将结束时。

妈妈还是走了。

她走那天其实蛮精神的,还自己梳了头,换了一身三姑买给她的碎花连衣裙。

妈妈很久没戴首饰了。

可是那天,妈妈破天荒的戴上了一条蓝宝石吊坠——那是爸爸送给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她最喜欢的一件,即便是爸爸没走的时候都不舍得戴。

妈妈是在我怀里走的。

她好轻,脸色好差,只是哭着摸我的脸,说对不起,不可以看着我长大了……

现在,我长大了。

家里人帮着我,给妈妈操办了葬礼,跟爸爸合葬到了一块。

酒楼卖掉了。

包括爸爸妈妈留给我的一切,能卖的我都让大伯帮我卖了。

我很有钱。

可是我很难过。

爸爸没了,妈妈现在也走了。

我。

“陈澈,你是孤儿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

一拳,

打碎了镜子。

血顺着手上的口子流淌在鞋边,可是我没觉得疼。

因为心里,更痛。

快高考了。

但是我退学了。

我没跟任何人说,背了几件衣服,带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一个人开始了旅途。

我去了很多地方。

也从来不会为了生计奔波。

我很有钱。

如果钱可以暂时驱离我心里的孤独和悲伤,哪怕再多,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花出去。

可是,从没有那么神奇的服务。

直到有天。

我来到了江北省,一个叫做昭阳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在烧烤摊上自己喝酒,有几个开机车的家伙身下的钢铁战马轰鸣着停下。

也是来吃饭的。

我没太在意,因为机车这个玩意我这两年玩够够的了。

有个人问我借火儿,是那几个机车男中的一个。

我背对着他,听出了这个家伙的口音跟我们那边很像。

我递过去火机,回头准备问他是不是我老家那边的人。

我没问。

而是愣住了。

因为,借火儿的那个人虽然打扮的很非主流,而且几年没见越来越丑了,但我还是认出来他了。

他也认出我来了。

他猛一拍我肩膀,说:

“陈澈,你特么这几年死哪儿去了啊?家里都急疯了!”

我笑了,也哭了。

“陈永奇。”

“你真特么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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