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路尧住的公寓，聂言走进客厅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捏鼻子。
“我靠，你这为什么比上次来更臭了？”
上前一看，穿过的内裤和袜子都丢在沙发上，自从那晚之后就无人问津。懒成这样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
“我跟你不一样，你家里有个疼你的姐姐，我一个人住得久了自然而然就开摆。”路尧耸耸肩，“我也希望回家之后能有一位好娘子帮我打扫卫生。”
可惜现在别说找个好娘子，她自己都变成了娘子。
聂言眉毛拧在一块，把那些胡乱扔的衣服整理了个遍。
男士四角裤，丢了。
破洞袜子，丢了。
还有其他已经用不上的衣服，统统都被他打包扔去垃圾桶。
重点是聂言房间里，尤其是衣柜上那些，她用自己打赏买来的腰带和女装。看着柜内琳琅满目的物品，聂言陷入沉默。
“这些不能丢！”
路尧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
“这些是我的宝贝，没了他们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你还是小孩子吗？”聂言反问，“抱着腰带睡觉你不嫌硌得慌？”
“你管我。”
聂言眼神无意间瞥到床上一个纸箱子，快步走过去。
里面居然是一件全新的csm腰带，而且还是没拆封的！
“……告诉我你还有买了多少？”
“还有两件没发货。”
聂言彻底无语了，这家伙真的没有一点金钱观念。前前后后收了自己几万块钱，不说给自己换一个更好的住处，全都拿去买玩具。
似乎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不祥气息，路尧连忙开口：“别、别生气呀！我现场cosplay给你看怎么样？”
说着她跑到衣柜面前翻找自己的存的女装。
“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JK？”
“死库水？”
“啊，我什么时候买了胶衣？”
因为太慌张，加上衣柜的架子本就不稳固，在路尧过度用力之后她的“金字塔”轰然倒塌。衣服全都压在她身上，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聂言伸出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痛，你干嘛？”
“快点收拾，没人想看你玩cos。”
回忆起先前路尧穿着女装和自己视频聊天，聂言就感到反胃，当时就该意志坚定地让他露脸。
越想越晦气的聂言走出客厅，趁着路尧收拾衣服的时候，把手伸进口袋里。
没烟了。
聂言烦躁地挠头，跟路尧说过一声后就出门去买烟。
从路尧的房间里出来后，外面新鲜的空气让他感到心旷神怡，就连泥土的芳香都是如此美妙。
聂言走在路上，掏出手机，无意间刷到了一个视频。
“史上第一可爱大小姐，枭樱sama登场！”
是杨枭枭的视频，昨晚他睡觉时反复观摩了好几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
本以为很简单的动作，实际上包含了很多细节，不慢放个几遍根本看不清，有的甚至还是看了评论区才注意到的。
说起评论区，聂言的手指滑动屏幕，看到的留言都是清一色对杨枭枭的夸赞。
“这腿真白，啊不对，这歌真大。”
“好可爱，我永远是枭樱的单推人。”
“是枭樱啊！有枭樱在我能凭一己之力打爆TMD整个地球！”
越看越抽象，以至于聂言都替他们感到害臊。
不过不得不承认，视频里的杨枭枭确实打扮得很可爱，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如果穿上这身衣服的是路尧，跳这舞的也是路尧，会不会更好？
聂言走着走着突然愣住，狠狠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行为是不是也算得上cos呢？
记起自己十分钟前说过的话，聂言深感纠结，毕竟他还是抱有幻想的。
路尧身着打歌服，在舞台上放开手脚跳舞，银白色长发扎的辫子一蹦一跳。难道不是比杨枭枭更完美的存在？
聂言自嘲地笑了一声。
距离公寓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聂言却停了下来，因为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光是看见就让人拳头发硬的家伙。
“这么巧，聂言？”
菱形事务所老板王凌，他依旧戴着自己的眼镜，打扮得体，散发文质彬彬的气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本来聂言是信的，但是看见对方眼镜之下那双充满虚假笑容的眼睛，仅有的一点信任也烟消云散。
如果王凌是带着目的到这种地方……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你在调查路尧？”
王凌推了一下镜框，并没有做过多掩饰：“没错。”
“你在侵犯个人隐私。”
“当老板的，总要搞清楚职员的背景，尤其是偶像。毕竟不能让一些不清不楚的人混进来不是吗？”
路尧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职员？聂言看了看街道周围，行人太多，不好下手。
“既然你也出现在这里，说明我的猜测就是正确的。”
王凌继续说道。
“虽然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但性别转换还是第一次在小说之外的地方看到。”
自己和路尧之间的秘密被识破，聂言感觉心口被人锤了一下，没好气地问：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
“只是感觉很有意思。”王凌说到一半顿住，“聂言，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聂言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两家事务所之间还有比试，他都想赶在七天期限之前把这个家伙打进医院，让比试的结果无效。
“我知道你们神游事务所现在的困境，我可以出一大笔钱给你们。”
“那么，代价是什么？”
“别说得那么难听，作为交换，你们把路尧让给我。”
“你放屁！”
“欸欸欸，别激动，会进局子的。”
王凌见他先前踏出一步，连忙提高音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周围的行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被他们这么盯着，聂言稍微冷静了一点。与此同时，一个疑问渐渐浮上他的心头。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路尧？”
难道那家伙是天选之人？与她从小玩到大的聂言都没发觉这家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家都觉得她是附庸，自己才是主角。
“因为她很有天赋，我相信她在魔法少女的道路上比杨枭枭走得更远。”王凌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能带我的菱形事务所走上更高的阶梯，吸引公司更多注意。”
“公司？”聂言察觉到这个要点。
“连这个也不知道，呵呵，你们真的是误入歧途的可怜虫。”
王凌眼中升起一阵狂热，语气愈发激动。
“杰斯提斯公司，管理所有魔法少女的组织，在整个都是联合国都具有发言权的存在。”
“被他们看上，我的事务所才能飞黄腾达，我才能挤进都市联合国的上层。”
聂言不禁愣住，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玩意，一直以为魔法少女都是凭借自己的意愿在伸张正义。
“老实说，我早就准备放弃杨枭枭了。”
“她可是你们事务所唯一的偶像。”
“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入公司法眼，她的极限也就这样了。如今有更好的苗子在我面前，我当然倾尽资源培养她。”
这和使唤工具有什么区别？
聂言原本以为事务所把偶像当作纯粹的赚钱工具已经足够恶心，没想到居然还有高手。
“年轻人，你还是太单纯。偶像事业从来都不是过家家，更何况还牵扯了魔法少女。”
王凌说完一拍手。
“好了，让我听听你的回答。钱我可以今天就转给你们，并且再介绍一位出色的年轻人替补路尧的空缺，很划算吧？路尧对你们来讲，只是一个刚加入没几天的新人而已。”
聂言没有回答，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许久之后才爆发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
“你想得美！”
“什么？”王凌蹙眉。
“把路尧给你，去做梦吧，只有缺心眼的傻叉才会跟你走！”
聂言狠狠给他比了一个倒立的拇指。
路尧确实才刚加入，但聂言并不是刚认识她，就这么答应王凌，不仅是对过去十几年感情的侮辱，也是对自己内心情感的践踏！
不可否认聂言想过路尧主动离开神游事务所的情形，现在他明白了，在那个混蛋还清债务之前，别想开溜！
“你真考虑清楚了？”王凌声音低沉。
“三秒之内，滚出我的视野。”聂言把自己的拳头揉得啪啪响，“不然我就算上法庭也会打爆你这个四眼仔。”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内容，都令王凌感到愤怒，他看了看聂言沙包大的拳头，冷哼一声后离开。
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自己视野中，聂言才恢复平静表情。
“还有六天。”
他嘀咕了一句，插兜走进公寓大门，在前院见到熟悉的身影。
路尧坐在树下，明明是很平常的表情，可是在她脸上却像带着重重心事。
“你在干什么？”聂言主动搭话。
“等你。”
“听到了？”
“什么？”
见她歪头疑惑的样子，聂言没有多说，本要先一步上楼，却被她拉住。
两人都没有说话，牵着手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