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的院子面积足够大,并且种着大量植被,在这里经常能看到出来散步的病人。
嘴里吐出一口青烟,聂言感到心情舒畅多了。他抽烟的速度并不快,坐在长椅上半个小时才搞定一根。
聂言将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拿起烟盒,却发现重量不对劲。
用手摇了摇,再看里面,居然空了!
他记得这包烟前天才刚买,怎么说也还能用两天,为什么就空了?
聂言第一反应是自己没放好,不小心把烟撒了出去,想到这他就心疼,那一根根烟都是自己用钱买来的啊。
“路尧,你有没有看到……我擦?!”
不看不知道,聂言这才注意到路尧嘴里叼着两根快抽完的烟头,手里还有一根没点燃的。红色竖瞳直勾勾看着前方,银发也无力地搭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无生命的精致人偶。
听见聂言的声音,少女机械地转头,发出疑惑:“咋了?”
“你,你怎么回事?”
“我在抽烟啊。”
“哪有人一次性抽两根烟?”
“我的最高纪录是六根。”路尧说着眼神都变得犀利,仿佛是在捍卫自己的荣耀。
“没问你这个!”
聂言伸手去抢,但被路尧躲过,她吐掉嘴里两根,将手里一根紧紧护住,伸出另外一只手索要打火机。
看着面前白皙的小手,聂言并没有给她,“你有心事?”
“没有啊,我很好!”
路尧用力拍自己肩膀,太用力差点把自己拍岔气。
“我就是觉得,哪怕不是事后烟,也赛过神仙。”
“别说得你经历似的。”
“呵呵。”路尧抱着膝盖,“可能在某个相邻的世界,我已经变成了千人斩,是屹立于众人之上的女王。”
“你在胡说什么,抽烟抽坏脑子了?”
聂言寻思这个牌子自己经常买,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路尧也不是第一次抽。
看着少女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就无法平静下来,想知道她变成这样的原因,可路尧除了胡言乱语之外什么都不说。
这时,一名护士向他们走来,指着路尧手里的烟。
“小妹妹,未成年人不能抽烟哦。”
“谁说我是未成年?”路尧站在长椅上,瞪着对方,“想让我戒烟,你还早了两万年呢!整整两万年我的肺都还好好的,抽一根不会出事。”
路尧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护士惊愕的表情。
聂言见状赶紧把她的嘴堵住,大脑迅速运转:“抱歉啊,她没吃药,我这就带回去。”
说完,他抱着路尧逃离现场,直到院子的另一边才停下来。
聂言将她放在椅子上,目光灼灼,“你到底什么情况?”
路尧闻言叹息一声,摆个手势示意他给自己打火机。
“回答我的问题就给你。”
真麻烦。
路尧挠挠头,抬头看向医院的某个窗户,“我就是有点小忧伤,有家人真好。”
“因为林依云的事情,你触景生情了?”
“可以这么说吧。”
路尧嘴角咧了咧,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她有关心自己的母亲,而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是父母取的。”
她从小就是孤儿,幼儿园时期都是在孤儿院度过,上小学后才被人收养。直到高中毕业,与收养家庭告别,路尧都感觉自己不曾融入这个家庭。
除了张叔,其他人都对她带有一层牢不可破的壁障,将她当作外人。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没父母感到开心,即便是路尧也不例外,本来这些感情应该随着时间慢慢被尘封。
今天见到林依云和她的母亲之后,她们之间的亲情狠狠刺激路尧内心的软肋。任何心理防线在这种攻击面前都没有作用,就像一支刺穿心脏的利箭。
路尧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不仅止不住,伤口还在不断扩大。
“本来对决赢了林依云,让我觉得自己会比她更胜一筹,现在看来,我才是那个小丑。”
路尧越说身体越加颤抖,语气也逐渐控制不住,到最后彻底崩溃。
“哇啊啊啊,有家人真好啊!为什么我没有爱我的父母?!”
因为少女突然哭出声,聂言顿时不知所措,想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做。
路尧哭得梨花带雨,令人怜惜。
父母……我也想有个讲道理的父母啊。
在这方面聂言认为自己也是跟她差不多的处境,被她这个样子触动,自己心中突然也产生了动摇。
他连忙拿出打火机,被对方一把抢过。
路尧点燃手里的烟,边抽边哭。马戏团的小丑总是将微笑与哭泣画在脸上,现在她感觉自己就是这种状态。
“好了好了,别哭。”
路尧没有反应。
“哎呀,关心你的人不一定非得是家人,还有朋友不是吗?”
路尧还在哭。
“给我,打主!”
聂言直接揪住她的嘴巴,这才让哭声停下来。
“你搞什么飞机?”路尧,怒了。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手,张嘴就咬。
“很痛,放开啊!”
“咬死你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聂言一怔,反驳道:“谁说我不解风情?我可以证明你有家人!”
“……啊?”
路尧总算安静下来,聂言检查了一下自己被咬的部位,一排鲜红的牙印就在皮肤表面。
上次这家伙在睡梦中也张嘴咬了自己,难道这家伙是属狗的?
“所以呢,你怎么证明?”路尧抹掉眼角的泪花,双手环抱,气鼓鼓地看他表演。
小瞧我?
聂言用力咳嗽,故作高深的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当我的家人。”
提到这事聂言嘴角就翘起,“我可是你的榜一,我当你爹也没有问题吧?”
“不是你嫌我的爹廉价吗?”
“因为你没有……”聂言话刚出口就被路尧给揍了,粉嫩的拳头从天而降,直击头顶。
“怎么说话的,你全家都没爹!”
“别激动!”
气上头的路尧追着他揍,两人在院子里跑了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双方都快累趴下了才停下。
路尧跑累了,找到了一块草坪,四肢张开躺了下来。她的脸颊泛红,挂着晶莹的汗滴,显得非常疲倦。她跑乱了裙子,跑乱了上衣,领口张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甚至还有一条充满诱惑力的沟壑。
就算聂言走过来坐她旁边,她也懒得搭理,心里反复吐槽这家伙为什么跑那么快,明明小时候都是自己牵着他到处溜达的。
“终于能好好听我讲了?”
聂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很舒服。心里甚至冒出将她抱在怀里玩弄这种罪恶的想法。
回应他的是少女无力地踹击,因为踢得很随便,只感受到很轻的力道。
“有屁快放。”
“记得以前的事情吗?”聂言语气变得平静,“小时候我父母不在,只能交由保姆照顾我的起居。”
路尧表情恢复平静,宛如没有涟漪的湖面,静静听着。
“刚好有一次过生日,你来我家。”
路尧去聂言家的次数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但他一提到“生日”两个字,她就想起来是哪一次了。
如果是那次的话,确实让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