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神游事务所内。
“痛痛痛,你就不能轻点?”
“原来你也会感到疼痛啊。”
路尧说着,将聂言手臂上粘满血的绷带一口气全部扯下来,透心凉般的疼痛险些让聂言跳起来。
看着他手臂的伤口,路尧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语气不由得变严厉,“我真佩服你,什么都不准备就跑到我们和恶兽的战场里。”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还嫌受伤太轻?”
“一直在说我,你自己呢?”聂言回头看她,“跟恶兽正面抗衡,没有受伤吧?”
“哼,我可是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和普通人体质差距巨大,而且路尧变身后还穿着魔法战服,能将普通人致死的攻击打在她身上只有受伤的程度。
聂言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仅仅是打个照面就差点被活埋,当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倍棒,之后才发现身上受了伤。
昨天缠的绷带已经报废,因此才在今天拜托路尧给自己换新的。
聂言坐在床边,路尧穿着一件清凉的白色睡裙,上身白皙纤细的肩膀美丽诱人,那半透明的裙摆轻轻飘扬,勾勒出她修长迷人的大腿线条。
才刚刚起床的她头发还是凌乱的,尚未经过梳理,眉眼下垂稍显疲惫,缺少了精神的光彩。
她就像别人口中的邻家少女,乖巧可爱。
“我靠,你别乱动啊,小心我把你绑成木乃伊。”
可惜长了张嘴。
聂言不止一次如此哀叹。
因为她的包扎手法并不成熟,用的力气稍大了,让聂言倒吸凉气,不过他还是尽量忍住。
能被自己喜欢的女孩照顾伤口,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受不了就开口,我让清心姐代替我……”
“不需要,你继续。”
见到他勉强挤出的笑容,路尧眉头一皱,给他的伤口消毒。
酒精的刺痛让聂言五官扭曲,他只得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消毒完毕后,路尧开始在他手臂上缠绷带,一圈又一圈,速度比拆绷带时更慢更轻。
即便背对自己,路尧也能感觉到这家伙在忍受着什么,以往自己都会故意刺激他,如今完全没有那种心情。
聂言颤抖的肩膀逐渐恢复平静,她紧抿的嘴唇也跟着放松。
“好了。”
“这么快?”
“你要是想多缠几圈也行。”
“那算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聂言起身动了动胳膊,换绷带后伤口的疼痛明显减轻,只要不是过度运动就没问题。
“聂言,你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吧?”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聂言呆住,旋即嘴角上扬,“怎么可能……”
路尧盘腿坐着,双手撑在膝盖上,因为身体倾斜,宽松的领口晃悠悠的,隐约能见到隐藏在其中的桃花源。
“你的表情从我进房开始,就一直跟便秘似的,说没心事鬼都不信。”
被那双红瞳紧紧盯着,聂言压根不敢与她对视,转头望向镜子,镜中倒映出来的自己表情别扭,还在流冷汗。
在医院与路尧的谈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聂言心知自己还有一点遗憾没有消除。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却已经被路尧看出来。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我俩谁跟谁呀。”路尧拍拍床铺,示意他过来。
聂言还真就乖乖走过去坐下,然后被她用手搭在头上。
“嘿嘿,你现在就像听话的小狗。”少女红润的小脸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兴许是被她的笑感染,聂言突然有了一股动力,犹豫不定的表情终于变得坚定。
啪!
他将抚摸自己头顶的小手抓住,放在两人面前,路尧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住。
“还记得你在医院对我说过的吗?”
“……你是说关于家人的事情。”
就是这个!
聂言不再逃避,不再犹豫,对上她的视线不再躲闪,将提前排演多遍的话,用力说出:
“我其实一直把你当作……”
吱呀!
“老弟,我炖好了鸡汤,记得下来喝……”聂清心说着表情变得奇妙,“哦呀,我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
两人都坐在床上,而且聂言还紧紧握住路尧的手。
“姐你真会挑时间。”
“我一直认为自己在做选择题方面很有天赋,你姐我高考蒙对了十道选择……”
“我不想听,快点给我滚!”
“记得喝鸡汤!”
聂言跳下床,把聂清心赶出房间,用力将门关上。
咔嚓。
反锁成功,这样就不会再被人打扰了。
经过这一小插曲,聂言再度回到床上,先前的斗志都被打消,无力地看向路尧,“你……你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对吧?”
“……什么?”少女可爱地歪头,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这种事情再说一遍需要的勇气可就不是第一次能比得了!
聂言崩溃地抓头发,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聂清心刚刚提到的鸡汤倒是提醒了路尧,这次她主动靠近聂言,清甜香味飘入对方鼻孔。
“说起来,昨天的麻辣烫你还没有给我呢?”
“你还惦记着麻辣烫?”
“嚯,那不是我们说好的吗?”路尧双臂环抱,鼓起脸颊,“你别想赖账!”
“昨天就放冰箱里了,你想吃随时可以拿去加热!”
聂言实在受不了,自己的声音音量也拔高不少。
路尧缩了缩肩膀,“原来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忘记你?!”
聂言已经停不下来了,甚至连身体也往她那边倾斜。
“听好了,别认为自己没有家人,如果连你的亲生父母都不认同你,就让我当你的家人,明白吗!”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聂言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像漏了气的气球气势全无。
他不敢正面看路尧的表情,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一眼。
路尧的表情也有点呆愣,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什么嘛,原来你一直有这种想法吗?”
“对啊,咋?”
“你生气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小孩子。”
“你TM……”
聂言正欲发作,看见她边说边摸眼角,即便如此还是抹不掉眼角的泪花。
“你哭了?”
“没有,就是鼻子有点酸。”路尧转身背对他,“不过一点也不难受,反而觉得很开心。”
开心的眼泪么?聂言似乎有所触动,感觉自己下一秒也会哭出来。
许久,路尧才停止手上的动作,依旧用单薄的背影面对他,“你刚刚说的,以后是不是都算数?”
“直到永远。”
聂言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冷静,说出来后仿佛一切都释然了。
只要我还活着,就一直会是你的家人。
不过,聂言的野心远远不止家人,终有一天会突破这个界限。
直到少女停止抽泣,聂言才开口:“要纸吗?”
“嗯。”
聂言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路尧,对方接过之后总算肯定转身,胡乱用纸擦眼泪和鼻涕。
带有泪痕的眼眶,有些发红的鼻子,此刻路尧看起来是如此脆弱,就像一朵在狂风中苦苦坚持的小花,随时都会折断。
克制住拥抱她的冲动,聂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向她搭话。
不如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
不知为何,感觉能行!
“路尧,我……”
砰砰砰!
“老弟,路尧有客人到访!”
再次听到聂清心的声音,聂言气得差点跳起来一头撞入天花板。
“姐,你真的太会挑时间了!”
“哎呀,看起来你们还没结束?”
“没有,什么都没开始!”
聂言没好气地开门,果然见到一脸坏笑的姐姐。
“谁呀,难道是我的同学来找我了?”
“是我。”
林依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脑后单马尾晃晃悠悠。
“看起来你们比我想得更亲密。”
聂言还没开口,身后传来踏踏踏的踩地板声音,路尧赤脚跑到他面前。
“这么快就来了?”
林依云自信地挑动马尾,“你以为我是谁啊?”
“原来你比一般的小屁孩更遵守约定。”
“别叫我小屁孩!”
见着林依云急得跺脚,路尧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