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聂言在旅馆的走廊有点冷,不过他哪也去不了,只能在路尧的房间门口蹲着。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明明已经开始向着好的一面发展,又因为一次意外发生而导致氛围跌到谷底。
也不知道路尧什么时候能消气。
聂言身上的绳子并没有解开,绳子另一头从门缝中溜入房间,依旧在路尧的掌控之中。
只要她不开门,聂言就得在这坐一整个晚上。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聂言心里还是对路尧抱有一点期待,认为她不会就这么把自己晾在外面,自己在床上呼呼大睡。
对他而言,从走廊路过的人露出来的眼神才是最难以接受的东西。
聂言脸颊两侧都印着鲜红的巴掌印,每当有人经过的时候他都赶紧把自己脸遮住,不过还是从指缝中见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
那抬起的下巴,微眯的眼皮,仿佛是在说:看,这怎么有条狗?
如果聂言脸皮再厚点,大可直接站起来反驳他们自己不是狗,可惜现在他只敢遮掩自己的脸。
“她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聂言看着手里的戒指,当时路尧太激动,甚至忘了从自己手里抢回戒指。这也是他今晚对路尧原谅自己抱有希望的原因。
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房间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聂言丝毫没听见靠近的脚步声。
为此他只能等,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终于身后的门被轻轻打开。
小小的缝隙之中,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路尧伸出手摊开手掌,“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至少先给我解绑吧?”聂言苦笑一声,“你真的狠心让我在走廊睡一个晚上?”
砰!
回答他的是厚重的关门声,聂言脸上笑容僵住,心说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又把门关上,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门了。
正当他靠在门板上之时,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聂言反应不及向后倒,后脑勺磕到地板。
视线中的天花板被路尧的脸挡住,她努了努嘴,“过来,我给你松绑。”
“啊,哦。”
聂言赶紧爬起来,心里迫不及待,却又不敢跑在路尧面前,而是跟在他后面。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就像路尧的狗。
聂言坐在床沿上,路尧在他身后动手解绳结,他已经开始想象床铺的柔软和被窝的温暖了。
随着路尧动作愈发焦急,聂言也发现事情不对劲,“还没好吗?”
“别乱动。”路尧敲了一下他的头,“我好像把它系得太紧了。”
“你别跟我说你解不开。”
聂言话说出口后,双肩就被路尧打搭上,少女在他耳边轻轻吹起:
“很不幸,事实如此。”
“……你故意的?”
“我才不是那种人,我只想拿回我的戒指。”
路尧抱怨了一句,看着聂言身后愈发复杂的绳结,在自己动手之前,它还没有如此复杂,如今却变得那么陌生。
“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回房吧?”
先不说这个姿势不方便睡觉,聂言觉得连开门都是问题。
路尧灵机一动,跑到背包前翻找了一会,最后找出来的东西让聂言心头一咯噔。
一把剪刀,在房间的灯光之下似乎闪着寒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聂言感觉路尧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在她靠近的同时挪动身体向后退。
这下轮到路尧不爽了,“你躲什么?”
“我担心你企图谋害我。”
“你看我像变态杀人狂吗?”
“像,太像了!”
路尧白了他一眼,如今自己只想快点解开聂言的绳结,拿回戒指,才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浪费。
既然这家伙不配合,那她就强迫他配合自己。
少女撸起袖子,露出光洁的小臂,开始步步向聂言逼近。
“喂喂,你要干嘛?”
“躺好别动,很快就完事了。”
“杀人是犯法的,我……唔唔唔!”
担心聂言大喊大叫引来其他人,路尧干脆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纸巾,然后跨坐在他身上。
动手之前她还温柔地拍了拍聂言的脸颊,“别动哦,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身上会不会多出一个洞洞。”
洞洞,什么洞洞?!
聂言这下真的慌了,但是又不敢动,只能静待她处理完。
咔嚓。
路尧用剪刀很轻松就把绳结剪断,然后将其放到抽屉里,此时聂言还紧紧闭着眼。
“别睡了,快把戒指还我。”
“啊,结束了?!”
聂言猛地坐起来,头顶与路尧的下巴相撞,两个人都捂着自己受伤的部位在床上呻吟。
疼痛之余,聂言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获得了解放,按照路尧的性格,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算总账吗?
他转头看去,只见少女蜷缩着双腿,捂着下巴瞪自己,眼眶之中有泪滴打转,楚楚可怜得像小动物。
聂言吞了口唾沫,说了声抱歉,从口袋里掏出戒指丢给她。
重新戴上戒指后,路尧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可以放下,有一段时间没戴,居然还有点不适应手指的感觉。
注意到聂言还没有离开,路尧便开口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我还是感到神奇,你真的原谅我了?不生气了?”
“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
虽然被骂了一句,聂言依旧感觉很奇妙,果然女孩子的心思都难以揣测。
既然事情结束,聂言也打算回自己房间了,折腾了这么久,感觉又要洗一次澡了。
他在离开前来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确定不会被人看出来。
就在他走向房门之时,睡衣的一角突然被拉住,回头见到路尧有些别扭的表情。
“我有个请求。”
“说呗。”
“今晚,能陪我睡一晚吗?”
“……”
聂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脑先是宕机了一会,旋即嘴巴不受控制张开。
“你说什么?!”
睡觉,陪她?这是新式恶作剧吗?!
聂言下意识认为有摄像头在拍自己,不过仔细想想路尧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被他的反应惊到,路尧也变得更扭捏,弱弱地开口:“你不愿意吗?”
聂言无话可说。
路尧眉眼低垂,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回答。
“我当然愿意!”
这回轮到路尧大脑宕机,等她回过神时,聂言已经回到床上,手脚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聂言刚抓住被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你居然有邀请男人上床的癖好?”
“放屁,这是第一次!”路尧冲他大喊起来,“不睡赶紧麻利地滚!”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聂言讪笑连连,乖乖在床上躺好,心里依旧对这种事情抱有怀疑。难道路尧是想让自己睡床上,自己打地铺,为什么呢?
衣物与被子摩擦的声音打消了他的怀疑,尽管聂言侧躺着看不见,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正在靠近自己。
如果不是恶作剧,那她图什么?
聂言很想思考其中的缘由,但路尧让他的大脑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路尧并没有离得很远,相反她离聂言非常接近,直接把额头贴在聂言的后背上。
“路尧?”
“干嘛……”
“你会不会太靠近了?”聂言选择自保。
“你嫌我脏?”
“怎么可能……”
就是有点热,仿佛少女身上的热量全部通过肢体接触传递过来了,聂言已经开始流汗,不过对她一句怨言也说不出来。
除了对睡觉没有一点好处外,他很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路尧再度开口: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聂言突然变得紧张,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根本不需要做此铺垫。
就在他脑中闪过一个个可能的时候,被窝中少女的双腿也靠过来,与他的腿纠缠。
聂言紧紧抿着嘴唇,路尧的呼吸愈发粗重。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