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阿刃，听我说，停下来吧。”
卡芙卡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在其他人耳中听来，这个声音显得是那么的富有磁性。
刃此时举起来的宝剑，却又缓缓的放了下来，看着此时已经血肉模糊的少年。
还有少年此时手里的那柄剑。
那是一柄淡金色，却又有着无数繁复花纹的长剑。
此时让刃看在眼中，却又有一股难言的感觉。
被卡芙卡的言灵所制，他的魔阴身再次被压制下来了部分。
缓过气来之后，他眼中的火焰这个时候也消散了一些。
但看着地上此时的少年，眼神却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或许他的心中有着恨意，却并非是针对那个人而已吧。
“可以了，阿刃，我们走吧。”
卡芙卡淡然的点了点头，自然对此时死去的人没有任何同情心。
死去的人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
然而，就在刃他们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
突然地上的这团血肉，似乎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站……住——”
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卡芙卡和刃都愣住了一下。
原本即将迈步离开的身影也猛然回头来。
看到了此时那团蠕动的血肉开始缓缓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被无数道剑芒劈开的血肉中，如同有着一双恐怖的眼睛凝视着他们。
“你——”
刃的眸光再次变得凶狂起来，那仿佛是戳到了他内心最痛苦的地方。
此时的程霜缓缓爬起身来，眼眸中的神采变得越发空灵。
右手死死的握住长剑，身体的血肉和下半身似乎产生某种立场。
下一刻两段身体骤然链接在了一起，快速的愈合了之前的恐怖的伤口。
甚至全身上下的伤口在这一刻，也开始了急速的愈合。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那些血淋淋的切口长出肉芽，相互连接在了一起，再次化作了一个整体。
而刃在看到这一幕，却是几乎咬碎牙齿。
眼里的那种凶狂几乎压制不住。
快要挣脱卡芙卡的言灵束缚效果了。
而这个重塑愈合的过程虽然说起来慢，然而却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完成了的结果。
程霜已经不知道体会过第几次这样死亡的感觉了。
这还是自己从师傅那边离开过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差点让他忘记，师傅曾经在自己身上，也留下过恐怖的剑痕。
“你，堕入魔阴身了？”
刃虽然眼神凶狂，但还是拼命的忍住，说出了这番话来。
虽然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和咆哮几乎也不差多少了。
“并没有，我还是正常的人，不过，也不知道师傅给我的身体做了什么，现在的我，和不死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程霜一甩手中的宝剑，顿时又洒落一片月华。
右手持剑，左后背后。
此时的他身后仿若又一轮残月升起，逐渐的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心湖之水。
刃此时整个人都有了一种发狂边缘的感觉。
如同一只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恶鬼一般。
“卡芙卡，解除言灵，我要杀了这小子，让他彻底死去——不在苏醒——”
“嗯，阿刃，听我说，解开束缚吧。”
卡芙卡没有任何犹豫，毕竟只是任务目标。
刃如何发挥，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而此时的程霜很适合刃发挥全力，使出全力斩杀对方。
程霜身影骤然开始后退闪烁。
宛若整个人融入月华之中，明灭不定。
而刃的攻击也在这个时候降临。
数十道血色的剑光在空中划过。
那恐怖的速度，几乎是突破了音障袭来。
但只是将那片月华搅碎，却并未逼出程霜的身影来。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周围仿若出现了点点的水渍。
程霜每一脚落地，都会踩出一片片的水花落在空中。
刃骤然快速化作血芒冲杀而来，眨眼临近了程霜的面前。
抬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劈下。
那满是裂纹的剑在这一刻却仿佛有着极为恐怖的力道。
如同要斩裂这片空间一般。
程霜迎接这一击，右手宝剑在空中画了个圆，将其的力道化解了大半。
让刃的这一剑如同砍在棉花上一样，被轻轻的拂开。
而刃也没有停止攻击的打算，手中血色长剑再次疯狂挥舞。
几乎发了疯一般的疯狂斩击。
在完全解开束缚的情况下，程霜确实也不是刃的正面对手。
但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惊恐了。
在死亡一次之后，他的内心再次恢复了那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如同回到了和师傅在深渊之下的景色。
一遍遍的被师傅杀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可言。
而相比于被师傅斩碎的那些剑招。
面前之人明显要比师傅的出手弱上一些。
但对方的凶狂之气却如同带给了他恐怖的加成。
让自己还是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觉。
双方的身影不断交错，右手都仿佛感觉不到自己捏着长剑。
而是感觉自己的手就是一柄剑一般。
不断的交错，不断的碰撞。
但程霜却很少能在刃的身上留下伤口。
反倒是自己的身体，一遍遍的被刺穿。
却在下一刻伤口急速愈合。
而程霜的剑也会偶尔劈中刃的身躯。
给他的身体也留下大量的伤口。
然而，他的伤口越多，似乎战意就越发的浓厚起来。
而且最要命的是，对方的身体似乎自愈能力也很强。
完全不输给此时的他。
双方的身影疯狂交错而过几乎要将剑技斩动到了极致。
此时的程霜被刃一剑逼退，肩头再次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
身影爆退出去数十丈外。
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再次凝聚月华与水气。
而这个时候，周围凝固在空中的水珠仿佛也和程霜手里的剑产生共振了一般。
发出如同剑气一般的嗡鸣。
程霜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前再次化作血芒冲来的刃。
一瞬之间收拢了自己的全部心思，抬起手来左手按住剑身猛然一抹。
顿时一股水汽划过，在剑身之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
形蕴开剑——震风化水。
刹那的一瞬，刃感觉周围的风与水都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利剑袭来。
恐怖的杀气扑满了双方之间的战斗场地。
程霜身影再次消失，化作一道残月临空而至。
刃却偏偏看不得这样的景色。
口中发出如同猛兽一般的凶狂嘶吼，眼眸通红的冲天而去。
要将这轮残月撕碎，斩落下来。
但下一刻，空气震荡，周围悬浮着的水滴嗡鸣，化作一柄柄的小剑飞起。
朝着那轮残月急速略去，将空中的残月，映照得宛若沉浮在水面之上一般。
水中之月那般的景色。
刃的血光一闪而过，血色的剑气洞穿天地，将这片空间斩的几乎破裂。
而天空中的镜花水月，也骤然被一击斩碎了一半。
但下一刻，程霜的身影从他的身边经过，破碎的一半月华汇聚在剑芒之上。
而另一半的残月，则是化作从天而降的剑气。
笔直的将刃的身影从空中斩落而下。
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后，刃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胸口多出了一道几乎要将他拦腰劈断的伤口。
而此时的程霜也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心脏位置的一柄剑。
又看到了此时刃手中空空如也的样子。
不由得也哀叹一声。
整个人骤然半跪在地上，眼眸里的光彩逐渐开始暗淡。
口角溢出鲜血，让他整个人都逐渐失去了生机。
根本来不及将剑从身体里拔出。
因为刃的这一剑直接震碎了他体内几乎所有的细胞血管，还有五脏六腑纷纷化作肉泥。
这一剑，直接剥夺了他体内所有的生机，让他再无半点战斗的可能。
而刃那边，却也是短暂的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那一剑几乎要将他腰斩，但他的身体也开始飞速复原，恢复如初。
仿佛从未有过任何伤痕。
但比较奇妙的是，在短暂如梦的死亡过程中，刃的气息却平和了下来。
仿佛，他在这一刻做了个美梦，不再被魔阴身的阴影所笼罩，变成了原本真实的模样一般。
面色不再狰狞，而是显得无比祥和与平静，如同改头换面，换了个人一样。
卡芙卡看着两个失去了生机，却在不断复苏的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刚从背后掏出自己的枪口，对准了此时程霜的后脑。
但就在这时候，一片雪花落下，点在了她的枪口上。
眨眼间，她的枪口便直接被冰封了一片。
“还以为你不会来。”
看着不知何站在黑暗里的白发女子，她的声音倒是带着几分淡然。
如同在面对故交好友一半。
“如果最后那一击我看着不满意，我也绝不会出现。”
女人说话的声音无比冰冷，听不出一丝的感情。
而卡芙卡也是微微笑了笑，将手里的枪收了起来。
看着那白发的女人缓缓走来。
“镜流，你知道你这个徒弟的来历吧，他可能会带给仙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无妨，我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而且，他是我的徒弟，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有这么个家伙当徒弟。”
镜流语气森寒，不带任何感情，整个人都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
因为没有任何剑鞘可以封住她的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