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吴风这个孩子在自己的记忆中，向来是格外镇定的。但这突然摔下了手机，真像是换了个人。
与此同时，她的意念中响起了中性的机械音：[吸收到到悲伤情绪，获得魔法少女指数+3]；
[吸收到到悲伤情绪，获得魔法少女指数+3]；
……
一连跳出了好几条，足足提供了十五点魔法少女指数。
……这个数字是这么好获得的吗？
吴文清还木在原地时，对方从容地从地上捡起手机，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知道的？这种小事，怎么还弄得人尽皆知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可是魔法少女……”
吴文清破罐子破摔喊出声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失在窗外的雨声中。
“那……好吧好吧，魔法少女。你是……剧组的人吗？还是说是外国人？住哪里的，我送你回去。”
外国人？他怎么会这么想？
吴文清揪住头发，木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吴风开了口：“要不你先进来吧，我过几天可以帮你问问辅导员。对了，你怎么回去？坐火车还是坐飞机？”
“我回不去了。”
面前吴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只见他叹了口气，一边拧干湿透的衣服，一手拉开了门。
“行吧，你先进来。明天早上……不对，下午，我回学校的时候帮你问问。”
吴文清双腿还在发抖，走进出租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儿子租来的房间，他还没进去过。
……工作只是一个方面。扪心自问，儿子升入大学之后，自己确实没怎么关心过他。
而且儿子居然都这么高了。前几年他还比自己矮上半个脑袋，现在就是在对话的时候，吴风低着头二人才能对视。
“你……算了，我是好人。怎么会没办法回家的，是不是没有身份证？和我说说吧，我能帮你。”
“真的回不去了，我现在身份证也没有，也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条干毛巾落在吴文清的头上。
吴风半是数落半是无奈地叹道：“孩子，你这条洛丽塔裙子应该很贵吧。爸妈应该很有钱？你要是不回去，他们会很伤心的。”
魔法少女吴文清抬头看着儿子。他这口气，倒像是自己才是女儿了。
吴文清抬头看了眼挂在客厅房间内的身高表，抬起头，才看见了刻着“150cm”的刻度。
“……”
回头又看着儿子吴风湿透的衣服，吴文清不由得皱起眉，一把扯过毛巾，如同往常一样数落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老是想着别人了。看看自己，出门又不带伞，这一身都湿透了。”
“啊？那你这……你淋到的雨不比我多？”
啪嗒——。
随着啪嗒一声，毛巾躺在地上，连带着桌子上摆着的保温杯也摔在地了。
“你这孩子，不是都说了让你先考虑自己吗？”
吴文清骂出声来，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样说，会不会让儿子怀疑自己的身份？
面前的吴风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了两眼，突然间大笑出声：“你这性子和我那个养父真像呀。他那会儿生气的时候，也是老喜欢摔东西。”
“……哦。还有呢？”
“还老爱拿这种语气骂我们。”
吴风弯下腰捡起了毛巾，继续说道：“行了行了，先说说你的问题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们魔法……呃，魔法少女，都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能回去？”
“叫我吴文清就行。”
“……”
“……”
空气忽然沉默，带着点尴尬。吴风挠了挠脑袋，不解地问道：“所以说，你其实是老爸的亲生女儿？”
继续沉默片刻，他又苦笑了两声：“怪不得性格和他那么像。你这是来参加他的葬礼吗？你爸的葬礼就在明天早上，换身黑衣服，我带你去。”
“……啊？明天就是我……他的葬礼了呀。”
自己早就死了的事实，这才有了实感。吴文清低头看着身上的淡蓝色洛丽塔长裙，久违地说不出话来。
“是呀，还好你来得早。话说我爸那人居然还真有个亲生女儿，要让我妹妹见到你，她肯定会发脾气吧。”
“……吴雨？她这几天怎么样，没有哭吧？”
面前的养子又顿了顿，随后嘴角轻轻弯了一下，拿起手机说道：“你是在我爸那里了解到我们的吗？就她那性格，那天可是哭惨了。”
“真是……”
“说起来，我们之前都还没听我爸聊过你。你之前都是在哪儿住着的？跟着我爸吗？”
吴文清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向后退了两步，扭过头回道：“那当然。不过我的身份真不能给别人说。”
开玩笑，自己是别人死后才变成的魔法少女，这种事真可以说得出来吗？
只是养子突然间瞪大双眼，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的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见吴风顿了顿，口中酝酿良久，才说：“你莫非是我爸的私生女？那确实不好说。”
“……啊？”
“那应该就是了。我想想……我爸那套房子，估计是留给两位老人家了。那你还真不好办。”
“是呀。这两天我还真想不到怎么办，到时候……”
脑中又一次浮现了魔法少女每周消耗的“1000”点魔法少女指数。
目光心不在焉地移开，心中满是忧郁：这今天回来一趟，女儿还没见到。到时候再把家人都见上一面，赚点钱留给他们，自己就算投了胎，这辈子也没啥遗憾了。
“在想什么，怀念你爸了吗？”吴风抬手指向屋中的一间卧室，“你今天先在那间卧室里面凑合凑合，其他的，我明天再帮你问问。”
“行了行了，先去帮你自己吧，衣服还是湿的。”
“还有，你这才多大？他还真是，留下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不管了。”
“……对不起。”
吴风看着推着自己走进洗手间的小女孩，单手举起保温杯轻笑了两声：“道什么歉？你这孩子还真是……不过你不用担心，家里还有我。”
“什么？你这么说，还是打算自己打工吗？你是到底要打几份工，别耽误学业了。”
“每天两个小时罢了，怎么了？反正你也别担心，我收入也不低，要是你打算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我可以打工把你送到吴雨那所……”
“不是！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我……”
吴文清心中乱做一团，莫名的情绪涌进脑中，但他也说不出口，就连斥责的话也哽在喉中。
吴风轻敲两下房门，目光朝着小女孩的方向瞥了一眼：“好了好了，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告诉我就行。”
“……”
吴风半倚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小女孩紧皱的眉，不由得又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别老做出这种表情。多笑笑，有什么都记得找大人帮忙。”
“行。其实我……听我爸说，他也好久没见过你这么笑了。”
吴风又朝着这边瞥了一眼，随后走进卫生间关了门：“我爸他和你聊得真多。他和我们话很少的，我都没听他提过你。”
莫名的愧疚感顿时升起。说来也是，自己作为两个孩子的养父，向来忙着工作，都没来得及和这两个孩子聊天。
她低着头，神情微沉，迈步走进养子所指的卧室。进了房门中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这户出租屋只有一间卧室，恰巧沙发上也能躺人。
见到面前的场景，她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个儿子向来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莫非今天他又打算把卧室让给我，自己在沙发上睡着？
不行，这可不行。我可是他爸！
哪有父亲让儿子睡客厅的？
她皱着眉，拍了拍客厅的桌子质问道：“吴风！你今天是不是又打算自己睡客厅？一天天的……”
剩下半句话忽然间哽在喉中。
要知道，自己现在可不是他的养父，而是“吴文建”的亲生孩子。
吴文清忍不住开始思考：吴风做出这样的决定，无非只是在考虑小女孩的安全。
但是自己呢？现在的自己去训斥他，又是个什么立场？自己就这么训斥他，长久积累下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更加疏离？等到自己真的走了，他对陌生人会不会刻意疏远？
想到这里，吴文清叹了口气。看来生前自己确实做得不好，连这两个孩子都不太了解。
在窗外的雨声中，他的所有心思都化作虚无，最终只剩下一种声音：“……好吧，就这样，明天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