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么，今天的事情谁也没有看到，没有目击者，谁能证明我对你做了什么？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了，老师都着急回家，就算你想脱身去找老师也没用。相反，如果今天之后你敢说出去，那我保证会多出两个‘目击者’来……”
眼睛有些酸涩，却没有泪水，心脏仿佛缺了一大块。
米洛感觉没来由的冷，明明很委屈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多少愤怒都化作了无奈，恼火被冰冷浇灭，就连此刻被讨厌的人压在身上的屈辱都失去了反抗的心思。
米洛不甘心，可他没有能力应对这一切。
如果……是瑞雅的话，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米洛没来由地这般想到，但又自己掐灭了这样的想法。
告诉瑞雅只会让她也陷入麻烦，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了……
无论是肉体还是思维都是这般无力，身上黏腻与被束缚的感受让米洛无比羞耻，却无法抗拒。
为什么他要经受这些恶意呢……如果自己不是这幅样子的话，会不会就能融入大家了呢……不，那些人不配，可我真的只是想要正常的校园生活而已，为什么总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原来我长得真的很像女生啊，这样是不是很怪异啊……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的话就会合群，女孩子的话，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让人觉得没本事，欺负女生的人也会被千夫所指……
米洛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可当自己的无力彻底摆在面前的时候，这种想法却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了心中。
或许，服软才是最好的办法。
“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告状，求你……”米洛颤抖着声音，眼神晦暗。
“等一下，我可没说，向我求饶只要这么做就可以了。”徐浩轻蔑地笑道，“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然后向我道歉，并且在明天去找班主任承认自己污蔑了我，我根本没有欺凌你……”
“可我从来没有……”
“你在把我当傻子吗？如果不是你的话，班主任怎么可能会找我麻烦？”
“……我知道了……放，放开我吧。”
“怎么，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米洛的声音细如蚊呐。
此时，几乎已经没有人留在学校了，就连窗外也不再传来放学时的笑声、交谈声和奔跑声……
卫生间内一片寂静。
就在徐浩刚要放开手的时候，拐角口传来了突兀的“咔嚓”一声。
有人在拍照！
徐浩猛然起身，米洛看清了那个人影，心中一阵恍惚……
随着几声逐渐加速的脚步声，就在徐浩站起来转身的同时，势大力沉的一记耳光将徐浩扇倒在地！
徐浩捂住了耳朵，似乎是起了耳鸣，目光一阵涣散。
趁此机会，那道银色的身影将米洛扶了起来，拉着米洛跑了出去。
……一阵奔跑过后，米洛被拉进了一个房间。
房门被关闭反锁，那人转过身来，再次对准米洛拍了一张照……
银发紫眸，正是瑞雅。
米洛站在原地，犹如一个被浸湿的木头人一样，低着头不想让瑞雅看到自己的样子。
心乱如麻。
“你个笨蛋，我一不在你身边就出事。”瑞雅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得出来她很是生气，但还是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米洛。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瑞雅的话，刚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仿佛说出来就是在故意疏远她一样。
“谢谢。”
“唉……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不，不用……”
“你傻呀，这些可都是现成的证据，不然你以为我刚才拍照做什么？”
“……”
“说起来，事情变成这样还有我的关系……要不是我去找了班主任，你也不会遭到刚才的事情……”
“……拍吧，和你没关系，是我太软弱了。”
“不许说这种话。”
瑞雅前前后后地把米洛都拍了一遍。
手腕被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紫，脖子上有些淤青，身上还有磕碰的地方……
有一个瞬间，米洛感到瑞雅的目光有些阴沉，随即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就像是错觉一样。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手机就在身上不可能没看到，我就有点担心你，查了你的定位发现你就在教学楼，那么不是在教室就只能在洗手间了。”
“谢谢……”米洛不太懂这些，只是心里很温暖。
身体的寒冷像是被驱散一般……
“这次徐浩完蛋了，你以后也能清净了，不过这样湿漉漉的可不行，会感冒发烧的……冷吗？”
米洛摇了摇头。
其实刚才是有点冷的。
“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瑞雅的笑容中带了一丝玩味。
“嗯？”
“你猜猜这是哪里？”
米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刚刚被拉着跑进来的时候，他的心绪很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更衣室？”
“这是女子更衣室哦。”
学校里的体育课是可以选科目的，有一些体育种类就需要换衣服，自然也配备了更衣室。
“诶？！”米洛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放心啦，没事的。我是想说，这里有毛巾，可以擦干身体，你要不要穿我的运动服？”
“不行，太奇怪了！”
“不奇怪吧？运动服而已，男女生之间又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很色情喔。”
“不可能。”
“我给你看看照片，若隐若现的……”
米洛死机了。
……
回过神来时，米洛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色的运动服。
“……”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总感觉很奇怪。
米洛合在一起的大腿不自然地互相蹭了蹭。
头发垂落在视野两边，袖子里露出来的手也白皙纤细，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和女孩子一样。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么？”
“什么打算？”
“比如回家怎么解释之类的？”
“……没想好，但我这样子，肯定会让外公外婆担心。”
瑞雅没有管米洛话里的含义，而是提出建议道：“要不来我家吧，家里人那边会答应吗？”
“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很希望我能有朋友……不过我可是男生，你家长那边……”
“你现在的样子和女孩子有什么区别吗？”瑞雅歪头。
“呃……”
“开玩笑的，我父母基本不怎么回来，家里只有我自己。”
瑞雅的眼眸中适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打扰了。”米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默默记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