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店内的林露跌落在水中，她双目呆滞地看着紧闭的店门，一点一点地蜷缩起身体，将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膝内。
这场雨，一下便是一夜。
第二天清晨，地上的水还未干涸。店门缓缓打开，赵纯良注视着仍蜷缩起身体待在原地的林露，淡淡开口说道：“冷静下来的话，就进来吧。”
林露缓缓抬起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拖动着僵硬的身体，步履蹒跚地踏入店内。
赵纯良随手一张符箓打出去，烘干了林露身上湿透的衣物。随后，他将早已备好的热茶推到林露的面前，温声说道：“施主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林露双目无神地看着茶杯，低声说道：“最近，神符宗说动了我家生意上的几个合作伙伴，纷纷撤资。为了不让生意毁于一旦，父亲他……托关系联系上了玄天宗，想让玄天宗出面解决。”
“那么，玄天宗出面解决了吗？”
“没有……他们……”
林露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赵纯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林露，真是一副惹人同情的模样，但他赵纯良不会。
他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道：“施主若是因此烦恼，为何不抛下一切离开呢？”
“抛下一切……不，我才不要！那些本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能说抛下就抛下！”
林露凝视着赵纯良，出言苦苦哀求道：“大法师，请你一定要助我！”
赵纯良长叹一声，双手合实，道：“阿弥陀佛。小僧只能度你，可施主不愿被度，小僧又有何办法？”
“只要大法师你愿意售卖中阶符箓给我，我就能度过此关！”
“阿弥陀佛。施主，你——”
赵纯良正想接着说些什么，林露突然轻咬嘴唇，一把将衣服拉了下来，酥肩半露。她红着脸注视着赵纯良，低声说道：“只要大法师愿意助我，小女子什么都愿意给。”
赵纯良眼神清澈地看着酥肩半露的林露，那一丝佛性让他此刻没有升起半点杂念。林露见赵纯良不为所动，咬紧牙关，慢慢地褪去身上的衣物。
一件又一件衣物被褪下，直至林露全身上下半件衣物都无。她眼神绝望地看着仍不为所动的赵纯良，哀声道：“对大法师来说，小女子就这般没有半点吸引力吗？”
赵纯良轻叹一声，道：“小僧是出家人，还请施主自重。”
林露沉默地捡起地上的衣物，重新穿好后，她向赵纯良行了一礼，道：“是小女子逾越了。”
赵纯良目送林露离去，随后缓缓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个马甲该丢掉了。
……
乾京城的一家符箓店关门了。
也许刚开始还有人会因此讨论几句，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便再也无人过问了。
百姓的记忆是有限的，他们的目光总是会被更新颖的新闻吸引过去，从而忘却一些事情。
大量的神兵利器突然出现在市场上，它们的价格比天宝宗的更低，品质却不比天宝宗差。
这比符箓生意还要更加打击林家，神兵利器的生意在林家的收入上占据五成，已是林家的半个命脉。再加上之前已经因为符箓生意耗费了林家不少的资金，此刻面对这更为凶险的敌人，整个林家上下竟是来不及反抗就已被逼入下风。
天宝宗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得不亲自下场。如果说之前的符箓生意影响的只是林家，那么这一次明显是冲着他们天宝宗来的，林家不过是附带品。
但即便是天宝宗，一时之间也查不到究竟是哪方势力做的，只能暂时跟隐藏的敌人先打起价格战。
在两方人马与商场上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赵纯良的生活可谓是过的相当悠闲。白天进宫面圣，晚上在家恋爱。
他本以为生活会这么过下去。
直到林有才死讯传来的那一天。
“你说什么？林有才死了？”
赵纯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冷无霜。
冷无霜点了点头，道：“不仅是林有才，林家其他有希望成为家主的老人全死了。目前继承林家的，是林露。”
赵纯良呆呆地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下手这么狠？”
“我一开始也怀疑是林露，但她突然开始变卖林家所有的家产，换成现金现银，如今已不知所踪。”
赵纯良目光微变，道：“她和天宝宗那边还在联系吗？”
冷无霜摇了摇头，道：“没有。并且天宝宗宗主已经对外宣传林露已叛出宗门。”
赵纯良微微眯起双眼，道：“你怎么看？”
“做戏。要一次性运走这么多的现金现银，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背后是实现不了的。”
“如果不是做戏呢？”
“你是说有第三方势力参与进来了？”
赵纯良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想起几乎算是送到自己手里的《大荒录》。如果那个势力一直有暗子在乾京，那么所有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奇怪的事了。
被人给摘了桃子啊……
赵纯良长叹一声，辛辛苦苦布局这么久，结果却是跟天宝宗正面打个你死我活，还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本来在他的算计中，林家的产业应该由他吞并才是。
就在这时，一只纸鹤突然从窗外飞来，落在赵纯良的手心里。
赵纯良眉头轻挑，拆开纸鹤细看，随后抬头看着冷无霜，道：“你知道鬼城吗？”
“你要去鬼城？那的确算是年轻俊杰历练的好去处，五十年前我也曾——”
冷无霜突然闭口不言，转而笑眯眯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赵纯良，道：“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赵纯良飞快摇着头，心神动荡不安。
年轻俊杰？五十年前？
他低头看着纸上的字迹，以防冷无霜找茬报复他。
【一月后，青州鬼城，有延寿至宝现。】
纸鹤上的字迹他很熟悉，正是于先生所写。
青州鬼城……延寿至宝……延寿至宝……
赵纯良突然咧嘴一笑，这种东西他自然是要拿下的。
他的便宜师尊活的越久，他才越有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