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刚过去,屋檐上的积雪尚未消融,师尊罕见地从她那暖洋洋的被窝钻出来,拿着芦苇杆编成的扫帚扫着积雪。杜玉揉了揉眼睛,还以为他看错了。
叶霜月将尼姑庵前的积雪扫开,留出一条道路。看得出师尊不擅长劳动,她那别扭的姿势拿不稳扫帚,使不上力,很难想象,真实年龄起码比他大一轮的师尊居然从来没做过劳动。那她以前没有收留杜玉时是怎么独自生活的呢?
杜玉走近了一点,恰好叶霜月看到了他,朝他招手:“玉儿,快来快来,你看为师今天起得早不早?”
师尊活得跟个小女孩一样……杜玉心想。
旭日被她的身影恰好遮挡,白色的棉质袍子透着颗粒状的暖色光芒。叶霜月的身高很高,这样描述并不准确,她除了身材修长外,体型也比寻常女子要大些,用小师妹的话来说,就是师尊骨架大,一看就是适合练武的女子。
她除却身材高大外,各方面都配得上“大”这个字。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门派名字大路普通像个街边的九流门派;学识也广博浩大,能教他天文地理,也能教师妹剑法。
当然……杜玉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师尊胸前,那地方得益于她高大的体型,也显得分外丰硕。以及那时不时从白袍底下凸显出线条的大腿,饱满而有力。
“师尊,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杜玉赶紧找个话题,试图分散师尊的注意,免得让她发现自己在偷看她。
“今日是个好日子……当年我也是在这么一个旧雪消融的日子里来到寻仙山的。”叶霜月根本没在意杜玉的小动作,“过去冷冷清清的尼姑庵一转眼都热闹起来了呢。”
她伸手比了比杜玉的脑袋:“玉儿你长高了不少,已经快赶上为师了,还得再多吃点饭。”
不……我在普通人已经算高大的了,只是在您面前显得稍矮罢了。杜玉心里念叨。
杜玉看了眼远方的旭日,但看不真切,除了此方尼姑庵,四周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如同身处梦境一般。杜玉若有所思,叶霜月好奇地问:“玉儿,有什么心事吗?”
“师尊,我想习武。我想练武功。”杜玉从师尊手中接过扫帚,替她扫着积雪,入手后他才发现这扫帚太软了,根本扫不动厚厚的积雪,师尊是怎么扫得动的呢?
“玉儿,你不能练武的。你忘了吗?你一旦练武,就会受反噬,轻则如万火焚躯,重则会终身瘫痪。”叶霜月摸了摸他的脸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是若儿又拿小说册子里的事刺激你了?”
“不是,和师妹无关。师尊,我下山后发现,我无法练武这件事,可能是人祸所致。”
叶霜月沉默了。
“我想去弄明白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是谁害的我,我过去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我没有武功,轻而易举便会被打败,制服。”
叶霜月说:“玉儿,你不需要武功。留在寻仙山,不会有任何人会伤害你。”
“但如果我想找的人在山外面呢?”杜玉语速很快,几乎是掐着叶霜月话语的尾音反问。
“……玉儿,不要去找凶手,无论他是谁,他都再也不会来找你,你没有必要离开我和若儿……”
“师尊,我会回来的,等到我弄明白一切,处理了一切后,我会回来的,继续当你的好弟子,若儿的好师兄,小白师傅的好沙包。”杜玉说。
“你练不了武……”
“世上武道众多,总有一丝希望。师尊,你学富五车,连早已失传的典籍都能找到,一定知道有什么功法是我能学的,对吗?”杜玉稍显激动。
可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叶霜月忽然吻住了她,鲜嫩的红唇咬住他的上嘴唇,触感是湿润粘稠的,气味是芳香迷人的。
杜玉身躯一震,随后松懈下来,任凭师尊抱住他放肆地轻吻。
“留在寻仙山,不好吗?这里没有敌人,没有仇恨,没有利益纠纷……莲子镇的居民淳朴善良,无涯门里自在轻松,为什么要去自找麻烦呢?”
杜玉不知做何反应,只能任凭师尊施为,此时任何动作都不在楷模弟子的准则手册里。
与她紧密拥抱时,(和谐)。
杜玉心想,以后得提醒师尊好好穿衣服了……
他被叶霜月推倒在雪地上,积雪在他手边消融,冰凉的雪水猛地激了他一下。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黄花梨木制的架子床,红红绿绿的大绵被子……以及趴在床头酣睡、口水流到他胳膊上的小师妹。
杜玉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少女口水,松了一口气。他听说,人若是梦到悬崖,便是滚到床边要摔下去了;若是梦到水,那便是尿床。
角落的宁神香只剩最后一小截,趴在床头的公孙若在宁神香的作用下睡得格外香甜,甚至在睡梦中发出呓语般的憨笑。
这玩意的确挺玄乎的……杜玉多看了一眼宁神香,不知杜瑶是怎么做出来的,他只觉这一觉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踏实,睡醒后精神饱满四肢有力,之前中毒昏迷的后遗症一扫而空。
当然,如果没有做那个尴尬的梦就更好了。
杜玉小心翼翼地从被子中钻出来,蹑手蹑脚地将师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经常做这种事,师妹作为他的小跟屁虫,常常随意地睡在他身边,可能是在他发呆时睡在一旁的草地上,可能是在他钓鱼时枕在他的大腿上。每当这时,杜玉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将小跟屁虫悄悄地抱到房间,让她安然在床上入眠。
他穿戴整齐,这才推门而去,走了没几步,便见到端着一碗热汤的杜瑶。杜瑶见着他,眉毛微微抬起,明显比昨日更加活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