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德里奇已经从容地迈步上前。他并未多言，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缓缓扫视，目光所及之处，学员们不由自主地更加挺直了背脊。他的挑选快速果断，手指精确点出：
“你，第三排左二，出列。”
“你，第一排右一，出列。”
“你，第二排中间，对，就是你，出列。”
……
这简直像在菜市场挑卖相最好的土豆！ 玛丽娜在心里默默吐槽。被他点中的学员，清一色都是队列里看起来最结实、表情最淡定，或者站姿最标准的。他们迅速出列，在德里奇身后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虽然能看出很兴奋，但都憋着不说话，纪律性好得吓人。才两分钟，他就挑好了八个人！
不行，不能再看他表演了。 玛丽娜深吸一口气，也走上前。
她走过队列前排，目光忽然被一个学员吸引住了。个子不算高，但那双眼睛转得飞快，正偷偷摸摸地比较着两艘训练舰的差别，嘴里还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这家伙……有点意思。） 玛丽娜心中一动，指向他：“你，出列。”
“诶？我？”那学员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脸上“唰”地亮起来，“是！长官！”他几乎是小跑着到达玛丽娜指定的位置，努力想表现的沉稳点，可微微发抖的手指完全出卖了他紧张得要死。
玛丽娜心里有点想笑，但忍住了，继续移动。下一个吸引她的是个大个子，手掌又宽又厚，指关节粗大，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这双手肯定不只拿过笔。 “你，出列。”
“是！”被点到的家伙声音洪亮。
接着，她捕捉到了一个特别的眼神——在德里奇挑人时，那个学员身体没动，但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服气？当玛丽娜看向他时，他下意识躲开了视线，可拳头却悄悄握紧了。
（哦？不甘心吗？） 这种有竞争心的家伙，说不定能激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你，出列。”
那学员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玛丽娜，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大步出列，站到了队伍里。
“左侧后排，棕色卷发那个，”芬恩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身边，推了推眼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刚才列队时，他的动作误差几乎和口令同步，反应神经很出色。”
不愧是芬恩，这种细节都记下来了。 玛丽娜依言点出那个看起来有点腼腆的卷毛学员。
她就这样综合着芬恩的数据支援、还有自己观察到的各种细微特质——眼神是死板还是机灵，站姿是紧绷还是自然，快速做着决定。
时间溜走。德里奇那边早就挑满了十二个人，队伍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而玛丽娜这边，直到最后一分钟才总算凑齐十二人。她的队伍嘛……咳，画风明显不一样。高矮胖瘦什么款都有，表情更是丰富：紧张的、兴奋的等等。他们站在一起，不像一支军队，倒更像是一群临时组队、准备去副本闯关的……杂牌冒险团？
主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到。登舰准备！”
两支队伍分别跟着自家指挥官，走向泊位上的蓝舰与红舰。登舰时的对比简直惨烈：蓝方学员动作标准得像复制粘贴，沉默又迅速地通过跳板。红方这边就热闹了，有人上去后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被菲林压低声音提醒：“看前面啦！别跟观光似的！”
玛丽娜踏上红舰的甲板，她转过身，海风调皮地扬起她金色的长发，肩头的洛奇“嘎”地轻叫一声，像是在给她打气。眼前是十二张写满各种情绪的陌生面孔，以及身后芬恩和菲林信赖的目光。
（只有五分钟……不，可能更少。） 玛丽娜在心里握紧了无形的拳头。（必须让这群临时队友至少搞清楚谁该去哪儿，干什么，还有——相信我。）
真正的考验，在对抗开始的汽笛拉响之前，就已经无声地敲响。而那份关乎未来一学期“谁跟谁混”的重量级赌约，此刻仿佛化为了脚下这艘铁甲舰的全部重量，沉甸甸地，却又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演练渠上空，乌云翻滚，仿佛也在期待着这场即将上演的、不太一样的对决。
“全体注意！”玛丽娜站在了高处的舰桥上，声音清晰地在下方甲板回荡，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穿透力，瞬间抓住了所有学员的注意力，连正探头探脑的几个也立刻缩回了脖子。“我是红方指挥官，玛丽娜·卡文。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她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孔：“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是第一次参与实舰对抗，紧张是正常的。但我要告诉你们，在这艘船上，你们不是旁观者，而是不可或缺的一员。胜利需要每一个人做好自己的部分。”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不少学员的眼神微微亮起，腰杆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各自更熟悉或更倾向于哪个岗位。”玛丽娜的语气变得务实，“谁有过操舵经验，哪怕只是模拟器？谁对轮机机械原理比较了解？谁眼神好，反应快，适合观测或信号？谁体力好，不怕脏累，适合辅助损管或弹药传递？——不要害羞，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和意愿告诉我。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每个人放在最能发挥作用的位置上。”
这番话让学员们明显愣了一下。在等级森严、通常只听命令不问缘由的帝都海军学院里，这种征询个人意愿和特长的做法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连菲林和芬恩都投来略带讶异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