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吧，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方然神色淡然的一指桌上灵石，硬声道：“我们两个也算有缘，这点灵石拿去用吧，也算对得起你这小孩子了。”
“师父……”
君玄瑶没有起身去拿灵石，颤抖着声线似乎还想要恳求。
方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伸手猛的一拍桌子，旋即将四枚灵石扫落在地上，冷哼一声道：“原本我不想把话说太清楚免得伤了你的心！
你不过是刚入筑基的小娃娃，天赋不佳，此生最多突破到结丹境界，哪里有资格成为我的徒弟！
你最好不要胡搅蛮缠，赶紧拿上灵石滚蛋，真惹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君家？！！”
此话一出，君玄瑶脸色凝固，美眸剧颤，似有一种见到最绝望之事发生在眼前的悲苦。
她紧闭双唇不再说话，双膝跪地低伏着娇躯将散落在地的灵石依次捡起，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用袖口擦去灵石上沾染的浮土。
“师父，请允许我最后称您一声师父。
对不起，是玄瑶无能，没有资格成为师父的徒弟，还请师父不要生气，玄瑶会自己离开的。”
说完，君玄瑶闭口不言默默起身，像被抽光全身力气摇摇晃晃的开门离去。
看着她死气沉沉的背影，方然内心没有摆脱麻烦的庆幸，反而充满不安。
君玄瑶如此年岁哪里经历过大起大落，刚被家族当做牺牲品推出去，走投无路时抓住救命稻草，如今又如此残忍的扔掉救命稻草，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她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方然不放心，悄悄跟在君玄瑶身后看她要去哪里。
天水镇她肯定是待不下去，没有自己这个虚假的强者庇护，两个家族绝不会让她这个威胁活在镇中。
她唯一的选择只有离开天水镇去其他地方寻找出路。
若是她离开倒是件好事！
方然怕得是她不愿意离开！
跟在君玄瑶身后，方然的心随着君玄瑶的行走越来越沉重。
君玄瑶走的路线他认识，正是他购买那些吃食的行进路线。
方然躲在人群中，看着她买下自己当时不忍她饥饿而送给她的吃食，看着她走到偏远冷僻的无人之处。
见她走进一间破败土屋，方然小心翼翼的靠在漏风的窗户边继续注视着她。
这是一个破败庙宇，四处漏风，显然已经废弃。
只见君玄瑶轻车熟路的从那被风吹便会嘎吱作响的供桌下拉出一团破旧蒲团，失魂落魄的坐在其中。
明明已经吃过饭菜，但她却像饿了好几天一般狼吞虎咽的将吃食塞进口中，强行咽了下去。
随后她拿起一只破碗在地上敲碎，挑拣出一块锋利的碎片，白嫩手掌握着碎片，身体蜷缩在蒲团上。
“师父……师父……
要是这一切都是梦该有多好啊，师父会收下我做徒弟，会永远的爱着我……
我不是没有家的孩子……我也有家……也有爱着我的人……
我不是孽障……是师父的骄傲……”
“下一次遇到师父的时候，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天赋吧。”
低声哭泣着，君玄瑶将袖子拉起，露出一截白嫩皓腕，轻轻将碎片抵在腕间。
她显然是已经放弃了生命。
在外注视着一切的方然心急如焚，有些后悔自己态度如此强硬的把君玄瑶赶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这不对吧！这孩子能说出萧火火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傲气话，怎么也不应该会如此脆弱！
她难道不应该暗自忍下一口气，等成长强大之时站在自己面前。
诉说她当时是真心实意想拜师，却被自己狗眼看人低，让如今的自己暗暗后悔而感到畅快吗？
怎么会想不开要自裁呢？
剧本不应该这样写啊！
虽然不清楚君玄瑶为什么和自己想象中的性格不一样，但此刻方然算是明白自己在君玄瑶心中的地位。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会因为被人抛弃就要自裁！
就算是自己的世界里，几千年的历史，愿为亲人而死，与爱人殉情的人也才寥寥几人而已！
自己在这孩子心里的地位到底多重啊？若是自己叫她自裁，她又会有几分犹豫呢？
来不及考虑这些，方然直接大吼一声：“住手！”
见君玄瑶猛的起身，惊喜又自责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红着脸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方然大步迈向庙门，一脚踢开那早已形同虚设的大门。
“师父……”
君玄瑶无比羞耻的叫了一声师父，随即像只鹌鹑一样将螓首缩在双腿之间。
敢做敢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然只感觉到好笑。
连死都不怕，居然还担心社死！
怎么？要留清白在人间呗！
“以你的天赋，虽然不能成为强者，但在天水镇这一亩三分地里成为主宰并不是难事，为什么要自裁？”
心里好笑归好笑，方然脸上满是冷漠的质问道。
君玄瑶抬头看向方然，眼底多出一抹勇气，道：“不能成为师父的徒弟，那我宁愿死去。”
“你在威胁我？你真的以为我会担心你自寻死路而收下你？
你不怕我没有跟来，让你的表演落到空处？”方然反问道。
方然自诩自己的跟踪十分完美，君玄瑶应该是没有发现他。
方然真的很好奇，自己在君玄瑶心中的地位真的如此重要吗？
“师父，玄瑶从未想过要威胁您，只是玄瑶已经变成没有师父，就活不下去的人了。”
“师父您一定以为玄瑶在夸大其词吧，这世上哪里有谁不能离开谁。
可是您不知道，在玄瑶坠入深渊最绝望之时，您就像一道璀璨的光芒，刺破黑暗将玄瑶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您将玄瑶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身后的那一刻，玄瑶便在心底发誓，以前的君玄瑶已经死在您出现之前。
如今还活着得是从今以后只为师父您活着的君玄瑶！”
说这些话时，君玄瑶没有躲避方然的注视，而是目不转睛的用视线与方然对视。
方然在她眼中只看到忠心与诚实。
这孩子……受刺激太多，心思有点极端了。
方然相信，此刻他只要说出想让君玄瑶死，君玄瑶便会毫不犹豫的用碎片割开自己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