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辈!是晚辈僭越!
晚辈一时间脑子糊涂,还请前辈宽宏大量绕过晚辈一回!”
那小辈不顾平日里最爱护如今被打破相的脸蛋,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她磕的十分用力,几下之间额头便开始冒血。
而方然却好似没有看到,平静的将手收回来。
君越见方然不说话,心当即凉了半截。
心思急转,他开口怒骂道:“磕什么头?
嘴犯的错用脑袋认错?你平时吃饭也用脑袋吃吗?
掌嘴!掌嘴!掌嘴!!!”
君越黑着脸暴跳如雷的吼道。
那子弟何时见过自家族长如此愤怒的模样,当即惊惧的抬起头来,双手丝毫不留情的左右开弓抽着嘴巴。
一时间宴会上想起啪啪声响,伴随而来的是被其抽得四处飞溅的鲜血。
君越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着方然跪下,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说道:“前辈息怒,都是晚辈管教不严!
还请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
方然用余光瞥了眼被震惊到,步伐却依旧坚定向此处走来的君玄瑶,内心泛起酸涩和心疼。
自己不放在心上,可自己的徒弟呢?
野种?这种恶毒称呼背后代表的含义比杀父弑母的大仇轻不了多少!
如此娴熟到成为下意识的习惯,你私底下到底怎么欺负我的徒弟啊!!!
看着君玄瑶一瘸一拐的走来,方然强忍着心疼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把乖徒弟抱在怀里,不再让她拖着伤痛继续行走。
君玄瑶每一次因为疼痛下意识的身体抽出都像在用长针一下下的扎在方然心口。
方然必须忍住!
他没有把握能对付两家合力的进攻!
万一死在这里,先前所有努力都要前功尽弃!
下一次的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
更何况他已经做到极限,重新来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唯一苦的是君玄瑶还要再承受一遍痛苦!
方然面无表情的在桌上将一个倒扣的新酒杯翻过来,随后将目光投向君越。
身为人精,君越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方然的意思。
他强忍着内心的欣喜,起身半弓着腰小跑回方然身边,拿起酒壶将酒杯倒满。
“晦气!大好的宴会上见了血。”方然冷哼一声道。
君越赔着笑脸,转头对着那子弟说道:“还不赶紧滚下去!”
那子弟如蒙大赦,赶忙连滚带爬的就要离开。
“把血擦干净!把血擦干净!”
君越赶忙提醒道。
而这时,君玄瑶已经挪到宴席中央。
她就站在那个跪在地上用衣襟擦拭地面血迹的子弟身边。
虽然衣衫破烂肮脏,但那子弟显然比她还要狼狈。
“你也有今天啊?”君玄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冷笑说道。
那子弟不敢回话,擦干净地上血迹便跪着退了出去。
“呵呵~”
方然突然轻笑两声,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旋即他一抹耳边,一套长袍出现在手中,接着朝君玄瑶甩了过去。
“拿去遮一下,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似是天意所在,方然扔出的长袍正好落到君玄瑶头顶,将她整着罩住。
她伸手抓弄两下,便将长袍穿在身上遮住破烂衣服。
“宴会因为你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好过吧?”
忍着对乖徒弟的心疼,方然装出一副玩味的神色,拿起酒杯把玩,看也不看君玄瑶一眼。
没有立刻回答,君玄瑶环视宴席一周,见到无数熟悉面孔。
那些人原本是她的叔伯,哥姐,弟妹,朋友。
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存在。
此刻君玄瑶却在他们眼中看到一种杀父仇人将死的快意。
她扫了一眼宴席上的饭菜,那些精致饭菜不知比她吃下的那块焦黑干硬的面饼好上多少。
亲眼所见,君玄瑶骗不了自己。
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作家人。
自己……也是真的要向他们复仇!
这一次,她终于将目光放到方然身上。
君玄瑶绝望一笑,笑脸上带着破碎的美感:“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哦?是吗?”
方然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扔掉酒杯,伸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的看向君玄瑶。
没有人发现,方然撑着脸颊的手时不时动作一下,唇齿之间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你也是君家族人吧?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惹怒我,严惩你家族长管教不严的错?”
君越在一旁吓得直冒冷汗,强行装出一副镇静的模样。
他倒是也想过像方然求饶,可转念一想打断方然说话,下场可能会更惨。
只能憋屈的把话咽进肚子里。
此刻君越心中无比后悔!
他怎么就非要为了和刘奇争宠强行把宴会开在自己家呢!
早知道会变成眼前这副场景,还不如把这次献殷勤的事推给刘奇,自己也好置身事外!
方然话没停,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有什么冤屈想要说说?”
“冤屈?”君玄瑶沉默片刻,低声说道:“的确有。”
君玄瑶知道方然坐在主位上,代表着他的尊贵。
若是平时,她根本不敢在君越都要卑微对待的人面前说话。
但此刻她已经不顾一切,只想要和君越要个答案。
“族长!我真的是野种吗?”
君玄瑶冷声质问道。
君越张张嘴想要开口,却被方然提前打断:“我喜欢听真话,你不应该再让我失望了。”
方然话中包含的含义让君越心里感到一阵苦涩。
他沉默片刻,悠悠开口道:“你的确是。
你根本就不是我君家族人,而是当年老族长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
君越及时开口,没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听到君越口中的答案,君玄瑶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直在滴血。
不多时,她看向方然,眼中带着一丝感激。
如果没有方然那句话做铺垫,君越指不定会想出什么理由来糊弄自己。
“那我问你,你们以往对我的宠爱也是假的吗?”
“假的。”
这次君越丝毫没有迟疑的说出口。
君玄瑶身体摇晃两下,冷然问道:“就算我和你们没有血脉联系,但共同生活十几年,我从未做错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你们为何要如此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