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少女平稳的呼吸声让艾斯觉得刚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抬起右手捏住少女的胳膊。
“真是不乖啊。”
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并不是在这个房间，而是直接在艾斯的脑中直接炸响。
他顿时一惊，刚准备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嘘，咱们进来说。”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去，艾斯摇了摇头，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黑暗之中。
没有任何光线，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气味，仿佛最险恶的深渊，吞噬一切。
他尝试向前伸了伸手，却什么也没有碰到，抬脚向前走，也十分自然。好似这就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黑暗空间。
“滴”
艾斯顺着声音低头，只见他站在水面之上，脚下涟漪不断，将他的倒影层层扭曲。
伴随着清脆的水滴声，整个空间都明亮起来，远方有一道笼罩在辉光之中的人影。
一瞬间，人影消失不见，又出现在艾斯面前，冲他摆了摆手。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为希娅。”
“这是哪里？你把我带进来想做什么？”艾斯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影，发现她更像个小光人，仅能若隐若现地看见五官的起伏，声音倒是十分干净。
“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我只是把它具象化了。把你拉进来只是不想吵醒她，顺便请你帮个小忙。”
希娅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而且，这里你也可以见到自己最本真的模样。”
最本真的模样？
“你是指我前世的样子？”
“哎呀，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不过就结论来说，确实可以看到。”希娅笑笑，随后朝艾斯脚下指去。
原本荡漾的水波立马静止下来，水面成了最好的镜子，将黑发青年的身姿镌刻下来。
他伸出手，水下的人也伸出手，二者如同复制粘贴般别无二致。只是镜中人的面容，似乎比他前世更年轻稚嫩些。
艾斯抬起头，紧盯着希娅开口问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他其实并非真心发问，只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是弱势的一方。
希娅知道他是穿越过来，还有能力把他拉进意识空间，这样的人放在那些小说漫画中，都是惹不起的大佬。
或许只要他帮完希娅的忙，他就可以解脱，或者用这幅新的身体，在这里开始新的人生。
“还挺上道的嘛”，希娅调侃了一下，随后伸出手，掌心朝上，浮现出银发少女酣睡的香甜面容，“很简单，救她就可以了”。
艾斯一愣，这还需要他救嘛，他不把小命丢掉都不错了，他唯一的功效就是当个人形抱枕吧，还是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更何况希娅一看就是高配，还需要他出手救那少女嘛，难道他穿越的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你还记得你死前看的那本书吗？”希娅看出来他的疑惑，笑吟吟地问道。
艾斯闻言开始回忆，那本书是他患病住院后收到的，据护士说只填写了收件人的信息，至于寄件人是谁完全不知道。
他后来也打电话去快递公司查过，快递员的身份也做了伪装，他只好被迫把书收下，后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减少治疗带来的痛苦，便把整本书都读完了。
那本书也是穿越元素，讲述了一个被召唤至异世界的勇者试图拯救世界的故事。
至于为什么是试图，自然是因为最后是个be，勇者没能打败BOSS，整个世界都被毁于一旦。
而书中的BOSS似乎也是银发，她的名字则是夏莉尔缇莎。
“看你的表情应该想到了什么吧，没错，那本书是我送给你的，用来穿梭两个世界的媒介。而你要拯救的人，就是缇莎，同时也是最后毁灭世界的人。”希娅缓缓说道。
艾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啦，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并非强制性的帮忙”，希娅话锋一转，接着掩嘴笑道，“只不过你的灵魂会立刻脱离肉身，然后湮灭于虚无之中，还有哦，你会再也回不去之前的世界。”
艾斯：……
虽然看不清希娅的表情，但艾斯总觉得对方有恃无恐，笑的十分恶劣。毕竟她根本没有给他其他的选择，而他恰好没有那么多的骨气，在只活了十八年面前选不了灰飞烟灭。
“如果我接受呢？”
“那你将会成为第4444个接受我邀请的人，当然事成之后是回家还是留下随便你选，毕竟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已经有资格知道一切了。”
某个数字让艾斯心头一凛，“那之前的4443个人呢？”
“全都死了哦，烧死，溺死，砍死，毒死等等，还有的是被缇莎亲手杀死。”希娅淡淡地说道。
艾斯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那个喜怒无常的少女，似乎干出来什么都不为过。
“你想多了，缇莎这么做只是因为被他们背叛了，在过去的时间线里面，总会有人禁不住诱惑出卖她，自然也会遭受最猛烈的报复。”
“况且，你不是还得到了缇莎的认证嘛，起码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什么认证？”艾斯一脸懵逼。
“哎呀，原来我刚才没说嘛，我看你的脸色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个吻哦，那是一种窥探灵魂本质的魔法。”希娅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玩味。
艾斯:这个吻给你你要不要。
“其实也算你运气好，你的灵魂与这副身体高度匹配，友情提示一下，原身的名字叫莉雅·普兰。”
莉雅？莉雅·普兰！
我勒个豆，那不是夏莉尔缇莎英年早逝的挚友吗，自从莉雅死后，她一个人生活在迪戈夫镇，然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最后直接黑化毁灭了世界。
艾斯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莉雅死后，缇莎到底经历了什么。
哪怕是莉雅生前，也只是寥寥数语，说她犯了错背井离乡，和缇莎一起来到海边小镇迪戈夫生活。之后身患绝症，不治而亡。
？
“想不起来对吧，哪怕是任何有关缇莎和莉雅的信息，又或者说以勇者为视角的主要故事线。”
不可能，他明明把那本书看过很多遍，故事中的情节他差不多了如指掌，艾斯抱着脑袋，努力回忆书中的细节。
越是回忆，他的脸色就越是苍白，喃喃道：“居然真的没有……”
“虽然你的灵魂来自异世，但你的肉身却是此世，受到规则的束缚，自然不会让你知晓未来的发展。更何况我向你展示的不过是上一次时间线的大概始末，而非全貌，加上此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之中，但这些都不是你我所能预见的。”希娅解释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只要不和世界规则相违背，我都能回答你。”希娅点头说道。
“之前这个世界已经被她毁灭了4443次吗？难道不论最后是什么结果，她都会毁灭世界吗？”艾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希娅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 “我只能告诉你，努力活到最后，有你在，她就不会过分失控。”
“你要记住，这并非只是书中天地，而是一个世界在毁灭前的无数次挣扎。希望你能融入这个世界，并真心拯救缇莎，陪她一起走到尽头，这样你们都会迎来最好的结局，包括这个世界。”
“最后，世界会回答你的问题。并非所知才是真相，并非所见，才是真实。”
这个回答，算是默认了艾斯的提问，但背后似乎另有深意。
只是，他真的可以拯救这个反派boss吗，他真的可以在这个注定灭亡的世界里走到最后吗？
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艾斯沉默了良久，突然发现了一个华点。
他抬起头，看着希娅发出了灵魂拷问，“我记得，莉雅是女的吧？”
“哈哈哈，那当然了。”希娅明白艾斯这是答应了，然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指了指他脚下。
艾斯再次低下头，发现脚边水波荡漾，一圈圈地扩大，将他原本的面貌完全扭曲，随后又慢慢平静下来，显露出新的的倒影。
淡棕色的长发微卷，柔顺地垂至腰间，朴素的衣物勾勒出些许山峦起伏，姣好的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稚嫩，一双灿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艾斯一惊，顿时向胸前看去，发现一马平川，目光向下游走，感受到硬件还在，这才长舒一口气。
等下，那他要怎么作为莉雅活下去，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吧，莫非从今天起他就要成为女装大佬了。
“你完全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担心，你现在只要学习如何使用圣力就可以了，这也是莉雅给予你的馈赠。”希娅看出了艾斯的忧虑，淡淡地说道。
像是回应她的话语，艾斯脚下的水面剧烈活动起来，咕噜咕噜地不断冒泡，一个人影从水下缓缓浮现出来。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莉雅·普兰，现在是灵魂状态。”棕发少女向艾斯提裙行礼，仪态落落大方。
“你好，我叫艾斯。”他向莉雅伸出手，对方报以微笑地回握，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他完全感觉不到眼前的少女已经死在了花一般的年纪。
两人简单认识过后，艾斯就在莉雅的帮助下开始了恶补。
“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同的力量，如魔力、圣力、元素力……”
尽管记不得书中具体情节，但艾斯还是留有简单的印象，知晓许多人物身份，对于基础的世界观自然也是聊熟于心，学习理论知识时倒还算得心应手。只是实践的时候，却惨遭滑铁卢。
“不用担心，你完全可以在这练个几百上千年，希娅已经帮忙把这片空间的时间无限延长，我们慢慢来，总有一次能够成功的。”在他第九十九次操控圣力和魔力失败后，莉雅如是说道，语气温和，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不是啊姐，你有那时间我没有那命啊，艾斯在心里哭丧，手上动作却不停。
这种安慰方式，他严重怀疑莉雅是白切黑了。
……
某处空间内。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失败，我会带走缇莎。”希娅看着艾斯努力学习的画面，朝身旁的虚影说道。
“我的力量恐怕也撑不到下次重置了，封印已经在削弱了，变数会越来越多，你觉得他能登上这个位置吗？”
“看他造化吧，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替她毁灭这里。”希娅叹了口气，随后身影匿于虚空之中。
“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