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看这个小怪物又来了！”男孩高兴地朝同伴们喊道，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就像发现了新玩具似的。
“我不是怪物……”女孩委屈地小声反驳道，尽管小脸灰扑扑的，衣服也都是破洞和布丁，身上新伤旧疤交错，但却难掩她金色眼眸中的灵动。
“你明明就是怪物，谁像你一样有一双金色的眼睛。”一个稍大点的女孩从男孩后边走来，嫌弃地看着女孩，语气中满是嘲讽。
“啧，脏死了，你能不能离我们远点，本小姐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
“对…对不起……”女孩低着头，小声地道着歉，鼻子一抽一抽的，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滴落。
“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还不赶紧滚！”
又一个男孩上前来推了女孩一把，女孩吃痛地摔在地上，很快又留下了几道擦伤。
……
“你今天又偷溜出去了？！”一位身穿暗色长裙的中年妇女质问道。
女孩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觉得有人会真心想和你这个怪物做朋友吗？”中年妇女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下意识地抬起巴掌，却在落下的那瞬间控制住了。
女孩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站在原地，小身板挺得笔直。
“算了，看在有客人看中你的份上，罚你今晚不许睡觉，去外面呆着吧。”
“谢谢夫人……”女孩小声地回答道，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身后，中年妇女的暗叨声如芒在背。
“没想到还真有人看中她的眼睛。”
……
女孩坐在沙滩上，不远处就是她的家，准确来说，是临时的家。
女孩低头，浪潮中映射出她的面容，又不断刷新，面容在海水拍击中变得扭曲，但唯独那双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如同月光照耀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我真的是个怪物吗？”
女孩伸手扶上眼眸，遮住右眼。
“可是这样，大海就看不见我了吧。”女孩喃喃道，放下右手，屈膝环抱住自己，试图让自己变得温暖一些。
“也不知道，夫人会把我卖给谁，希望他不会再打我了……”
说着说着，女孩的声音哽咽起来。
……
“抱歉，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明天我就要跟客人走了，夫人说那人最喜欢收集不同种族、不同样式的眼睛，正好差一双金色的。”
女孩依旧坐在海边，对着大海倾诉自己的心事，只是微微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恐惧。
“孩子，你怎么在哭呢？这么漂亮的眼睛哭坏了可不好。”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
面对陌生人她一向很胆怯，但不知为什么，这个声音给她一种十分平和温暖的感觉，好像长久以来的委屈都得到了宣泄。
是因为他夸了自己的眼睛吗？
这双怪物的眼睛。
女孩抬眼，发现身旁多了一位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子，他的鬓角已经微微斑白，慈眉善目，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一双金色的眼眸。
与她的天真单纯不同，男子的眼眸更多是饱经沧桑后的平和与从容，带着看透世事的智慧。
“你的眼睛！”女孩惊呼一声，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没事的，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男子伸出宽厚的大手抹了抹女孩的眼泪，随后朝她伸出了手。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温暖从她心底蔓延，开花。
……
“小怪物，带这么多人回来是要干什么，长本事了啊！老娘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想怎么样！”妇女看着被男子抱在怀中的女孩，尖叫出声。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杜林伯爵的货物，想带走她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男子抬手示意，身后的银甲骑士迅速控制住妇女，钳住她的双臂，让她在女孩和男子面前跪下。
暗处，一道身影提剑缓缓走来，在男子面前单膝跪下，恭敬地等待男子的指示。
“我以女神的名义对你进行宣判，罪名是侮辱圣女。”男子一字一句道。
“谨尊圣命，为了维护女神的荣耀，清除异端。”
男子抱着女孩转身离去，身后是妇女的惨叫声。
“吓到你了吗？”男子温柔地问道，手掌轻拍女孩的背。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小手抱紧了眼前的男子。
“你放心，那个杜林伯爵也不会逃过惩罚的，这里剩下的孩子我也会让人安排好。”
“从今天起，你就是莉雅·普兰，我是你的爷爷，亚德里恩·普兰。”
“莉雅·普兰……”
女孩轻轻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旋即便在亚德里恩的怀中大哭起来。
……
“参见圣女大人，愿女神的光辉与您同在，我是萨拉，经选拔成为您的侍女。”一位不过十岁的女孩朝莉雅行礼道。
“参见圣女大人……”
莉雅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一排侍女，在她的印象里，连高高在上的夫人都没有侍女，可现在她却有了，还是这么多个。
还有她的爷爷，路上碰见了许多人，他们都对他十分恭敬，还会称号他为教皇冕下。
“不用担心，这是你作为圣女应得的待遇，我还担心人太少了一点。”
亚德里恩刚走进房间，变看见莉雅的眉头紧皱，似乎在为侍女的事烦恼。
“爷…教皇冕下，我真的是圣女吗？我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了？”莉雅看见亚德里恩，紧张地说道。
亚德里恩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她明明只是个怪物，对方的救命之恩她都无从报答，更别说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一切。
“叫爷爷。”亚德里恩面色一沉，故作生气道。
“爷爷……”莉雅双手揪着换上的新衣服，脆生生地喊道，刚才那些侍女，似乎是这么行礼的。
她不想惹自她有印象以来，对她最好的人生气。
“哈哈哈，莉雅你不用行礼的。”莉雅看着眼前笑的十分和蔼的人，顿时产生了新的疑惑。
“从地位上来说，你是圣女，圣女和教皇平级，自然不用行礼；从身份上来说，我是你的爷爷，哪有孙女给爷爷行礼的。”
亚德里恩自然知道莉雅在想什么，于是给莉雅解释清楚，大手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
“既然如此，就让她留下来当你的贴身侍女吧。”
亚德里恩指着萨拉说道，“她看起来比你稍微大一点，你可以把她当做姐姐，这样也方便你适应神殿的生活。”
“嗯。”
莉雅乖巧地点点头，她想要成为真正的圣女，成为爷爷的骄傲。
……
“你是谁？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莉雅看见一个蹲在角落默默哭泣的小女孩，白金色的发丝，碧色的眼眸好像洋娃娃一般精致。
“你怎么哭啦？”莉雅在女孩身旁坐下，好奇地问道。
“我的母亲还没回来，我想来神殿为她请求女神的祝福，但是父皇…亲不同意，哥哥们说她犯了重罪，不回来才是对的。于是我就自己偷溜出来，结果迷路了”女孩抽抽噎噎地说道。
“哈哈哈……”
“你为什么笑我？！”女孩恼羞成怒地说道。
“因为你很可爱呀，我可以帮你，我可是圣女，和爷爷，啊不，教皇冕下平级。”莉雅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骄傲地说道。
“真的吗？”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还瘦瘦小小的莉雅，最后勉勉强强同意了。
“我叫奥菲莉娅，谢谢你。还有，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就像火焰一样。”女孩收起眼泪，朝莉雅行礼感谢。
“嘿嘿”，莉雅不好意思地笑道，“爷爷说，这可是圣力强大的人才能拥有的。”
“哇！”奥菲莉娅小手轻掩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呼，眼眸中满是崇拜。
“那我要怎么感谢你呢？你想吃好吃的点心，还是穿漂亮的衣服？”
“那倒不用，等你回去以后常给我写信就好，我在神殿实在是太无聊了！都没有人陪我玩。”莉雅摆摆手，面对凑上来的奥菲莉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我们以后不能一起玩吗？”奥菲莉娅好奇地问道，她不想失去这个交新朋友的机会。
“爷爷不让我出圣殿，也不让我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就连萨拉都比我自由。”莉雅摇摇头，沉默了一会说道。
“其实我也是偷溜出来的，我跟你说，这可是项技术活……”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直到萨拉找了过来。
“圣女大人，您该回去了，刚刚这里有人吗？”
萨拉看着角落凌乱的脚印，开口问道。
“没有啊，只是我一个人无聊在这里打转罢了。”莉雅见状，随便编了个理由，便推着萨拉赶紧离开。
临走前，回头朝奥菲莉娅藏起来的地方做了个口型，“再见，记得给我写信，愿女神庇佑你的母亲。”
“圣女大人，要是冕下知道您又偷跑出来肯定会生气的。”萨拉感受着背后的推力，提醒道。
“哎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反正爷爷不会知道的，我说过了，这是门技术活。”莉雅打个圆场。
“再说了，今天的圣力练习我都完成了，相关知识我也一字不落地都背下来了，爷爷没有理由罚我的。”
“吱呀——”
莉雅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朝房内窥探，发现空无一人。
“你看吧，我就说爷爷不会知道的。”莉雅得意地朝身后的萨拉说道。
下一刻，她就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腾空，像是被某人从地上揪了起来，随后便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眸。
“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