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最好的房间，带浴缸的那种。”
艾斯扛着一人高的麻袋，朝前台扔了数枚金币。
“好嘞，您还有别的需要吗？”随着清脆的金币声，原本打盹的老板顿时一个激灵。
“不用了，今晚不要来打扰我。”艾斯补充道。
“好的好的。”老板连声应道，看了看艾斯身后的银发女孩，顿时好奇麻袋里的东西。
“不想跟钱过不去的话，最好什么都别问。”缇莎感受到探究的目光，警告道。
尽管以她的身高样貌说出来毫无威胁力，但老板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哗”
水声潺潺，艾斯将麻袋打开，一抹蓝色的倩影立刻滑进了水中，溅起朵朵水花，正是已经恢复成原身的维娜。
“太感谢你了。”维娜吐了个泡泡，对于身中腐蚀之水的她来说，水能很好地缓解她的痛苦。
“没事，委屈你待在麻袋里了。”艾斯摇摇头，“解决完腐蚀之水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赛德，必须见到皇帝……”维娜歪头，思索了一会。
“啊？”
艾斯闻言，顿时睁大了双眼。
“你这样子，还没到皇城就变成观赏鱼或者鱼汤了，更别说见皇帝。”缇莎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去，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维娜将头埋进水中，只剩咕噜的水声。
“你觉得公主殿下怎么样？”艾斯问道，虽然不知道维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能让眼前这个过分天真单纯、胆小怕事的人鱼少女，坚持离家出走也要做到的事，定然十分重要。
孑然一身，以非人之身闯入陌生的社会，还保持着一颗单纯的心。
或许，这也是他当时愿意帮助对方的原因吧，毕竟两人还有任务在身，他坚持不同意的话，缇莎也不会责怪他。
虽然艾斯从来没有吵赢过，但在这些事情上，一般都是由他做主。
“公主？是奥菲莉娅公主殿下吗！”维娜猛地探出头，兴奋地问道，眼眸中带着几分崇拜。
她没想到走投无路之下拜托的人，居然有可能认识公主。
“你认识奥菲莉娅吗？”艾斯好奇地问道，他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没有……”维娜摇头，话锋一转，“但是我哥哥见过，说她虽然是皇室的疯子，但绝对值得信任。哥哥经常跟我说，公主殿下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
“这怎么也不像正经的称呼吧。”艾斯汗颜，奥菲莉娅居然还有这种称呼，不知道她本人对此有什么想法。
莉雅记忆中的奥菲莉娅和他所见也有差距，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哪个都不是。
“清醒的疯子才最可怕”，缇莎补充道，“坏女人的心中有执念”。
“你怎么知道？”艾斯问道，明明两人才刚认识。
要说执念的话，当时他把奥克勒家族的事情告诉众人后，虽然奥菲莉娅当时没有任何表示，但私下里两人联系过一次。
对方十分郑重地向他确认情报的真实性，为此他特意拦下即将赴死的管家，让两人通过联络石当面对质，他的路费也是趁机劫富济贫得来的。
结束后，奥菲莉娅头一次什么都没说。无言的沉默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两人心中，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过相关话题。
“直觉，还有跟梦境中的一个人很像。”
艾斯闻言，顿时心中了然。
缇莎的梦境，可以确认是过去的时间线，虽说她没有相关记忆，但对世界很熟悉，如果连她都这么说，那么奥菲莉娅的执念恐怕十分深重了。
艾斯旋即转向维娜，“我们确实认识奥菲莉娅，但至于她会不会见你，还要看她的决定。”
“你身上的腐蚀之水，我会尽量想办法，但如果两天后还没有头绪，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艾斯思索了一番，决定暂时推迟两天离开，紧接着，便在维娜面前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条路，奥菲莉娅同意见你，无论腐蚀之水有没有办法解决，你必须前往巴拉翰。”
“第二条路，奥菲莉娅不同意见你，同时腐蚀之水没有办法解决，你可以决定是否跟我们一起，直至找到解决办法。”
“第三条路，回到海里，你的实力不足以让你达成目标。”
“同时，在你跟我们同行的期间，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维娜闻言十分惊喜，随后神色又黯淡下来。
但她知道，艾斯所说的都是现实，这次出走，本就是她一人的以命相搏，她不能让唯一关心自己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况且，她实在不应该牵连旁人，艾斯甚至能给她机会见到奥菲莉娅，这是维娜完全不敢想的。
本来她最好的打算，也只是平等交易，清除腐蚀之水。
但即便这样，其中蕴含的风险，对于维娜来说，也是十分致命的。
只见维娜认真地点点头，“请您将维林这个名字告诉公主殿下，他也是我的哥哥。”
艾斯点点头，他会将能做的都做掉，但善良并非没有底线。
如果他利欲熏心的话，维娜早就又变回商品，但他不可能为了维娜，就将自己原本的目的抛之脑后。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艾斯将门关上，“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我会联络奥菲莉娅，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缇莎……”
艾斯抬手，施展隔音魔法，随后看向一脸凝重的女孩。
“怎么了？”
缇莎抬头，发现艾斯正看着自己，眼神灼灼。
“没事，我知道你会尽力而为的，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明事理嘛？”
“哈哈——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你，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艾斯心虚地转身，从包里取出联络石。
“我只是在想，维娜跟别的人鱼不太一样。”
缇莎看着艾斯的背影，难得没有继续呛声，刚刚她顾及维娜在场，这才没有说出口。
再加上，维娜使用魔法时刻意避开了她，明显是害怕对她造成伤害，即使面对追捕，她也没有痛下杀手，基于此，她才想让艾斯出手帮忙。
“哪里不一样？”
这还是艾斯第一次见到人鱼，即使在前世，那也不过是虚构的种族。
“人鱼族一生只会流不到十次眼泪，每次流泪必然是情绪波动极大，因此泪水凝成的珍珠中，不仅含有浓厚的水元素力，还有人鱼的生命之力和极致的情感。”
“即便落泪，也不过寥寥数颗。因此，大多人鱼族都情感淡漠，落下的眼泪也会被他们珍藏起来，从不轻易示人。”
艾斯闻言，顿时明白维娜的不合常理之处。
随后，他将被当做报酬的珍珠放在掌心，默默地释放魔力。
“可以感应到微弱的水元素力，还有情绪，我看看，害怕、惊喜、庆幸、渴望……”
这颗珍珠里的情感，相互交织，如同线团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这下，更加印证了维娜的奇怪之处。
两人沉默了一阵，艾斯率先说道：“先联系奥菲莉娅吧，既然维娜搬出了她的哥哥，那么奥菲莉娅应该有所印象。”
缇莎点头，毕竟他们也不可能直接质问维娜的身份，不如先从坏女人那里入手。
“哦～，居然是你呀，艾斯”，奥菲莉娅的声音从联络石中传出，语气一如既往地玩味，“你是特地来关心人家的吗？”
“呵呵，你对维林这个名字有印象吗？”艾斯嘴角一抽，每次联络奥菲莉娅，他都感觉对方在自己身上找乐子。
“维林？不认识呢，或许你应该知道，我身边离得近的男人，可是只有你一个呢！”奥菲莉娅手握联络石，嘴角上扬。拿出手帕，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奥菲莉娅话音未落，艾斯便觉得如芒在背，只见某人的眼神十分冰冷，如刀子般落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小不点又生气了？呵呵呵。”
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可没说，维林是男的。”艾斯深吸一口气，抓住奥菲莉娅的漏洞。
“你还挺敏感的，谁告诉你们这个名字的？”奥菲莉娅闻言，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
“一个叫维娜的人鱼，维林是她的哥哥。她希望见你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艾斯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对方的原话说出口。
“你是不是漏了一句话。”奥菲莉娅浅笑一声。
艾斯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正好是他想的那句话吧。
“哪句？”
“皇室的疯子呀！”奥菲莉娅毫无顾忌地说道，语气中满是调侃。
“呵呵……”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这么个称号，不过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直呼此名了。”奥菲莉娅右手支着脑袋，把玩着手上的联络石。
自从禁术一案之后，她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疯子的称号，不仅是别人对她的畏惧，更是她保护自己的利刃。
艾斯闻言，身躯一震，这是什么赤裸裸的威胁，幸好他刚刚没有直接说出口。
“维娜现在跟你们在一起吗？”
“是的，她中了腐蚀之水，现在已经变回原身了。”
“尽快带她去巴拉翰，我会亲自见她。腐蚀之水的事交给我，贸然使用魔法反而会加重腐蚀。还有，路上小心。”
奥菲莉娅结束通话，思索了一番，凤目微眯，拿出另一块联络石，“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