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刺杀失败了。”一位隐藏在黑暗处的男子低声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要是试探一下就能让皇室的疯子丢掉性命，那我可要怀疑这个称呼的真实性了。”
一位衣着得体的男子站在窗前，右手端着酒杯，晶莹的酒液随着男子的动作微微晃动。
男子轻酌了一口，随后眉头紧皱，被子应声碎裂。暗红的酒液顺着掌心不断滴落，顿时染红名贵的地毯。
“不用再派杀手了，通知下去，让他们处理好细节，准备迎接我们高贵的公主殿下。”
“是”
……
“笃”
一位饱经沧桑的男子用手杖轻敲，尽管两鬓斑白，但仍旧精神矍铄，脊背挺拔，坚毅的眉宇间渐渐染上一丝不耐。
男子与另一人站在巨大的圆形平台边缘，平台周围均匀分布着六块一人多高的魔晶石，正在隐隐约约散发着魔力。
平台中央，镌刻着复杂的传送法阵，不过此刻却依然黯淡无光。
男子身后的长阶下，正是一支迎接的队伍。身侧，一位较年轻的中年男子闻声询问，“父……侯爵大人，您的身体怎么样？”
“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若是公主迟到也就算了，连她的客人也不知礼数吗？”
巴拉翰侯爵的声音不大，十分平静，却莫名有种压迫之感，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中年男子闻言顿时噤声，只有熟悉海登·巴拉翰的人才知道，这是暴风雨开始前的宁静。
就在周围的空气越来越低沉的时候，魔晶石开始嗡嗡作响，平台中央的法阵终于亮起。
魔晶石释放的魔力也越来越多，肉眼可见的魔力如烟如雾般汇入法阵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中年男子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父亲的火气不至于那么大了。然而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随着光芒消散，周围的魔晶石依旧在飞快转动，甚至释放的魔力越来越多。
紧接着一声闷响，所有的魔晶石停止转动，光芒黯淡。
海登仅仅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些魔晶石废了，其中蕴含的魔力已经完全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传送法阵每年都有专人维护，魔晶石更是三年一换，一座座传送法阵联系起各座主要城市，如今却出现了意外。
虽然说有钱也能使用，但仅仅两城之隔，还要提前数天报备，远不如别的方式来得方便快捷。
仅凭奥菲莉娅的客人这一点，来人就不简单。海登眼眸微眯，紧紧地看着法阵中央，光芒散去，显出来人的身影。
“唔……”
艾斯虚弱地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虚汗。右手勉强支撑在地上，左手呈现虚托状，身侧有一个透明的水球。
水球的表面水波流转，天蓝色的鱼尾在水球中不断摆动，正是维娜。
“这次做的还不错嘛，就是样子难看了点。”
缇莎戳了戳包裹着维娜的水球，朝周围环视了一圈，眼神和海登在空中碰撞，最后落到狼狈的艾斯身上。
“你怎么没事？”艾斯甩甩脑袋，这种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绝对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要不是奥菲莉娅的话，他才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巴拉翰。
“这种传送魔法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你现在的魔法素质太弱了，仅仅维持一个简单的水球魔法就能产生排斥。”
缇莎一边数落艾斯，一边将他从地上扶起，同时一片阴影在三人面前投下。
“你居然在传送法阵里使用魔法？！”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传开。
艾斯闻言，调整好状态起身，只见一个不怒自威的老者此刻正不善地看着他，目光中尽是不满，身后还跟着一个匆匆的中年男子。
男子神色慌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喉头滚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的。”艾斯点点头，迎着海登的目光，将缇莎护在身后。
“迟到不说，还弄坏了巴拉翰的传送法阵，这就是奥菲莉娅的客人?你们的做客方式还真是粗野。”
海登打量了一下艾斯，目光在接触到维娜的时候微微一滞，最后缓缓开口。
“彼此彼此，没想到巴拉翰侯爵的待客之道就是质问客人，而不是寻找法阵损坏的原因。”
艾斯熟练地反驳，自从遇见缇莎以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吵架水平直线上升。
“哼！黄口小儿罢了。”海登闻言，手杖又是一敲。
“您这是在倚老卖老吗？”艾斯微微一笑，目光却看向海登身后的男子，他的目光中满是期盼，似乎在祈求自己不要再说了。
他还偏要说，他现在严重怀疑，这是海登给他们的下马威。
上午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对方又来敲打他，真当他是软柿子捏的。
“小子”
“嗯？”
艾斯应声，只见海登伸手指了指包裹着维娜的水球，“这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奥菲莉娅的客人。”艾斯淡淡地回答道。
“下次若是不想死的话，别在传送法阵里使用魔法，一旦排斥导致传送通道崩溃，你会被魔力撕碎，连倚老卖老的机会都没有……”
海登深深地看了一眼三人，随后转身带路，“跟我来吧，侯爵府上已经备下了一切。”
“啊……”
中年男人面色惊讶，反应过来后迅速跑到艾斯三人面前。
“杰里佛，还不快带客人跟上！”海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抱歉，父亲他就是这个脾气，您们多担待，请跟我们走吧，公主殿下预计几天后到达。”
艾斯点点头，看着海登远去的背影，还真是别扭的人啊。
……
“你的哥哥是维林·亚鲁丝？”
会客室中，海登凝重地看着水缸中的维娜，身旁的杰里佛正襟危坐，艾斯和缇莎则坐在另一方。
“是的。”维娜点点头，吐了个泡泡。幸好海登准备了大型鱼缸，里面还盛着亚鲁丝湾的海水，令她心情十分舒畅。
“原来如此。”海登点点头，神情渐渐凝重下来。
“艾斯先生，在公主殿下到来前，您和缇莎小姐可以尽情在巴拉翰领地游玩，费用由侯爵府全部报销……”海登紧紧地盯着二人，话语一顿。
艾斯闻言，顿时知道海登没说完的话跟维娜有关。
“维娜是我的朋友，我想带着我的朋友一起。”
杰里佛见状，感觉空气中的火药味再次浓重起来。
“跟异族做朋友?你莫非是在说笑！异族全都不值得信任，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收起你那些天真的小心思！”海登语气一沉，威压直逼对方。
缇莎闻言，神色一变，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本来她只是想把这些麻烦事丢给艾斯考虑，但既然对方主动踩雷，她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些教训。
“异族又如何，侯爵大人的目光竟然如此短浅，就算海族和布兰登帝国的协议只是为了暂时的利益，但却给人民带来了好处与和平，还是说，您在意的只是巴拉翰侯爵的虚名。”
艾斯伸手安抚缇莎，掷地有声地说道，气势丝毫不弱。
若是要在这里打起来，他得第一时间保证缇莎和维娜的安全。
“因为一次事件，就断定异族全都不可信，甚至为战争做出准备，不过是鼠目寸光罢了。”
“哦？哈哈哈——”
海登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艾斯，随后放声大笑，良久才停下来。
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孩，却莫名让他觉得十分危险，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多少年前了。
“父亲！您这样万一把他们气走了怎么办！”
杰里佛无奈地扶额，随后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抱歉，父亲只是想试探一下公主殿下的态度，尽管她身不在此，但您们作为她的客人，想必也能代表一些公主的想法。”
艾斯旋即明白过来，苦笑了一下，“侯爵大人，您从我们刚开始到这里试探多少次了。”
“多少次都不为过，我不能把巴拉翰的全部未来压在你们身上，况且，那不过是借口罢了。”海登严肃地说道。
“所以呢？”艾斯双手环抱，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他越来越好奇这位老侯爵的真正目的了。
今早临行前，奥菲莉娅特意叮嘱他，以前这位侯爵是出了名的顽固，现在老了只怕脾气越来越古怪。
对付他只要一条，让他看到你的态度。
“但是部分未来可以。”
杰里佛一声惊呼，“父亲！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叫我侯爵大人，在客人面前真是有失礼数。”海登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对方浑身气势就弱了下去，立刻低下头。
“是，侯爵大人。”
“哦~这倒有意思，巴拉翰的未来不应该在您身上吗？又或者您儿子身上，如今却要我一个外人来承担，您似乎太异想天开了。”
艾斯摇摇头，言语之间满是推辞。
“我只想带着我的朋友，等奥菲莉娅到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海登淡淡地说道，好像不把艾斯放在眼中。
“那我们就不能当客人，只能当敌人了。”
话音未落，艾斯一个响指，魔力闪耀，会客室的地面立刻浮现出复杂的阵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