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
白晓摇摇头，表情很是抗拒，可内心却又下意识觉得……岑秋烟说得有道理……
被迫顺从她的自己，不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热烈的鼓掌声一直没有停下，几乎要将他们包围，那声音越发刺耳，甚至让他觉得很是难受。
岑秋烟从少年耳旁抬头，微笑着和在场众人打着招呼，可白晓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感觉他们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抱歉，我上个厕所。”
他在岑秋烟耳旁求饶式开口，得到她同意后，几乎可以称得上狼狈式地逃离现场，慌不择路地跑进洗手间。
站在洗手池面前，白晓将水龙头打到最大，捧着狠狠扑到脸上，冷静下来后，双手撑在台子上，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是一个面容清秀柔和的少年，水珠划过白皙似玉的肌肤，汇聚到下巴缓缓滴落下来，只是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却异常灰暗，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
就这样躲在洗手间里不知道多久，白晓才麻木地走了出来。
刚好就碰见了岑秋烟。
不，应该说，她一直在洗手间外面等着他。
见到他的第一眼，岑秋烟没有露出责怪或是生气的表情。
她只是亲昵地挽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附在他耳旁吹气：“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我们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里。”
“好……”
换做以前，白晓或许还会厌恶地回应“那才不是我的家”，现在却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只是乖乖地点头。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初三了。
学习上，白晓无心想学，成绩越来越差，甚至考到年级倒数，最后被老师谈话，多次无效后，被调出了重点班。
但白晓却全然不顾，只是渴望着时间快点流逝，快点结束中考，结束与……那个女人相处的日子。
……
放学后，少年背上书包，低头安静从班级后排离去。
前方走来一个穿着老旧校服的少女，白晓愣了一瞬，感觉对方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好像是……江梦影？
当初分班时交的朋友？
他张了张嘴，想打个招呼，但对方仅仅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与他擦肩而过。
白晓愣住了，片刻后，低头安静离去。
……
中考，人生第二重要的的一场考试，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等考完试后，白晓已经不记得考场上是怎么作答的了，只记得出考场后的风很明媚，心情也久违地放松起来。
幽幽姐等在门外接他，看见他的第一眼，上前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微笑道：“考完了就很棒了，我们回家吧。”
白晓却从她怀里挣脱开，直视着她小声开口：“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搬新家，我想去外地读书。”
“外地？为什么？”池幽幽有些疑惑。
“我就想去外地读书，不想再待在这里读了，好不好嘛？”
再三请求下，池幽幽也只好宠溺地答应了白晓的要求。
不过，即使毕业后白晓不用上学，有一大把在家陪她的时间，却依然经常出去，晚上才满脸疲惫地回来。
池幽幽只是觉得他去外面和他朋友出去玩了，也没有多想。
几个星期后成绩出来了，白晓靠得一般，按理来说只能上职校，不过池幽幽这些年赚了不少的钱，她砸钱疏通关系，把白晓送到了京都一所私立高中里。
也和白晓搬了个新家。
搬家的那一天，平时很少笑的白晓心情很是高兴，那天他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也许是升到高中和搬新家的原因吧？
池幽幽这样想着，带白晓离开了生活了许久的魔都……
……
背上书包，白晓从京海私立高中出门，心情愉悦地踩着街上的红砖，一跳一跳地前进。
终于，终于不用再见到那个讨厌的女人了……
想起岑秋烟的脸，白晓先是死死咬着牙，浑身一颤，接着脸上却闪过不自然的红晕。
奇怪……
自己明明在讨厌她，身体却好像在……怀恋她？
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些许春色画面，那画面里被欺负的人儿却是自己，白晓狠狠咬了下唇，藉由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原本喜悦的少年，此刻却有些失魂落魄地低下头，走回家。
也许是那近乎两年间不知道多少次的……让他身体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最后食髓知味。
白晓甩了甩头，低着头有些不安地小跑回家，跑着跑着，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躯。
糟了……这是他的问题……
都怪他没看路。
摔倒在地面上，白晓揉了揉有些淤青的手，抬头看向不小心撞到的路人，抱歉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白晓愣住了。
瞳孔微微收缩，浑身一冷。
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眸暗沉中流露出几分欲望。
那女人弯下腰，轻轻勾起少年微颤的下巴，暧昧地靠近他。
“不认识我了吗？白晓～姐姐可是非常～非常～想念你呢～”
下一刻，她将白晓从地面上拉起，温柔地抱到怀里，让他靠到自己胸上，像抚摸小狗狗一样抚摸他的头发。
“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你哦，你永远都是我的～”
永远都是我的……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女人这温柔却让他如坠冰窟的一句话。
白晓像是突然失了力气，又像是突然丧失了生活的动力，只是麻木地任由她抱着，然后被她牵着手带走。
“乖乖跟我走吧，只要你就此消失，你姐姐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心里你还是那个完美如初的人。”
听着女人的蛊惑，白晓沉默许久，随即微不可查地点头，被她牵着手上车，驶向未知的地方。
……
晚上，池幽幽已经做好了饭，安静等着少年回来。
只是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以往都会准时回来的少年，此刻却第一次失了约。
池幽幽坐在沙发上，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慢慢变凉，内心也是愈来愈寒。
试着给他打电话，可电话对面却传来无法接通的声音。
她坐不住了，披上风衣外套冲出家门，打算去学校找他。
……
不见了。
白晓不见了。
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就这么，不见了？
池幽幽找到学校，没找到他，打电话没拨通，她甚至报了警，可警察却说失踪未满24小时不予立案。
她驾着车，在学校四周发了疯地搜寻着，可却依然没有找到白晓的身影。
……
像是突然失了魂，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
仅仅过去一天，池幽幽就变得绝望和濒临崩溃边缘，她报了警，这次警察帮她查了学校附近监控。
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白晓的线索。
模糊的监控画面里，少年低头小跑着，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不太清脸，把少年拉起来后，跟他说了什么，随后少年便好像被灌了**似的，被她拉着手走了。
但是，这依然不能帮她找到白晓在哪。
在这之后，警察也没了调查办法，只是保证会尽力帮她找。
当时附近就那一个监控，角度也比较偏。
池幽幽沉默许久，离去了。
她养的猫跑了。
跟着另一个女人跑了。
……
若干年后，寻找了白晓许久的池幽幽打算放弃。
她试过找妩蝶帮忙，可就连妩蝶都找不到白晓到底去哪了。
池幽幽麻木地停住脚步，看着镜子里已经不再年轻的自己，眼眸微微闪烁。
也许，是时候听父母的话，回去和她们好好聊聊了。
重新回到正常的人生轨迹上，而不是执着于这么一个缥缈的……执念上。
池幽幽摇了摇头，在街上安静走着，突然停住脚步，眼眸微微收缩。
在不远处，一个和记忆里的白晓长得极像的男人，与一个穿着吊带连衣裙的女人手牵着手，并肩而走。
池幽幽愣了一瞬，确定他就是白晓，刚想冲上去抓住他的手，愤怒地质疑为什么当初丢下她就走，只是看着那两人亲密的样子，愣住了。
那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视线看到她的一瞬间，愣了片刻，随即便悄悄移开。
“白晓……”
经过她身边时，池幽幽看着那张曾经魂牵梦萦的脸，轻轻开口。
“不你认错了。”那男人立马回应，语气冷淡，牵着那女人远离了她。
池幽幽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也没再追上去。
也许真的只是认错了……
岑秋烟if—画中人（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