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
“你也是来杀我的？”
轻柔的微风从身侧轻抚，撩拨她额前碎发，将三千青丝摆弄，却更显她的从容和自然。
她的询问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我被当作威胁了？是不是应该更加谨慎一点？先解释清楚自己身份呢？
脑海中思考了不少更为委婉些的回答，可是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十分简单的否认：
“不是——”
嗯？刚才所设想的一切情况都被当作耳旁风，明楼觉着诡异。
“哼……这样啊……”
她露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脑袋朝着左侧轻轻点了一下，秀发伴随着这个动作垂下，却又在右侧露出来她白皙优美的颈部。
因为她闭着眼，明楼看不出来她此刻的行为意欲何为，只知道她将那只有长剑一半长度的断剑收刀入鞘，然后抱在怀中。
脸颊倚靠在剑柄位置，略微粗糙的缠布有些黑红色的脏污，同那张洁净如白玉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方才听见的喊声也是从这位女子身体里发出，此刻却这般恬静。
明楼索性迈开步子，朝着这位行动不便的女子靠近，却远远瞧见她的手指轻轻叩响剑鞘。
“你有空吗？”
像是察觉了明楼来到跟前，她依旧保持着闭目的姿态，两瓣樱唇微张，皓齿莹莹，语调平淡。
“你有事吗？”
他不认为自己在玩快问快答，可是每当对方开口询问，自己的嘴巴总是会先于缜密的思考做出回答。
本来他预定的回答应该是【如若小姐有需要，明某愿尽微薄之力】，可是出口的话却和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两人稍微沉默了一阵，明楼得以观察她的面容，端详她的身段，倒是和柳眉有几分相似——
“送我回房。”
她抬起了头，那朱唇微张，吐出来一口湿润的气。
明楼十分自然地绕到了她的身后，双手放在那把手上，轻轻向下压。
“去哪儿？”
明楼等待对方的回应，可是这位女子不过是点点头，没说话。
明楼也不着急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呼吸平稳均匀，细长的睫毛微微耸动，从上方望去，鬌鬓耸立，斜插着一根银步摇，末端又有着珠玉作为点缀，却一点也不显得贵气。
“你喜欢吃鱼吗？”
她冷不丁地抬起头，没来由的询问道。
因为抬起头的动作过于快速，明楼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本就低着头在看她，这下倒好，四目——不对，是眼睛和眼皮相对了。
他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庆幸。
“喂？你还在吗？”
她抬起手挥动，在明楼的视线前方准确无误地探了探，险些就要摸上明楼的胸膛——她分明没有睁眼，却格外敏锐。
“我能给你挑刺——”
他倒是不太喜欢吃鱼，但是唯独挑刺这件事情在行。
想来这也是因为苏沁雪那个看似缜密却又有些冒失的家伙，她在家时，自己才勉强算是有能够和几位长辈同桌吃饭的机会，否则他只能同几位叔伯坐一起。
更别提自己往往是精心做了一桌子菜肴，结果却一口吃不着的常态了。
但要论这挑鱼刺，他还挺在行。
“欸……真能干嘞，姐姐总是瞎操心，近来都不让我吃鱼了。”
她依旧仰着头，发丝落在明楼的手掌，略微有些瘙痒，但是却十分柔顺凉爽，有种令人爱不释手的错觉。
哪怕是自诩定力不错的明楼，也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
这并非玩弄或是调戏，只是纯粹好奇，好奇这青丝的手感，好奇自己是否能够抚摸。
兴许只是末梢的些许，所以对方没有察觉。
“柳姨也是为你好。”
“嗯。”
语罢，两人便又陷入了短暂沉寂，可是她既不说自己的房间在什么方位，又仰着头“观察”明楼。
明楼只当对方真的是看不见，细细端详那张美若天仙却又泯没凡间的容颜。
“你、你有什么忌口的？”
半天，明楼口中才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他分明觉着这时候该换个话题，又或者是聊聊风景，聊聊听雪楼上下，却表露出更深入的意图。
是因为在这个女人身边松懈了？还是说她有种令人诉诸内心想法的魔力？
“嗯？我？”
她闭目皱眉，颇有种无奈和惊讶之意，却给明楼一种俏皮灵动的错觉，他觉得有些可爱。
“我倒是没什么忌口的，最好酒肉，城东有家辣子鸡，是我钟意的——”
她的眉头一挑，语调轻巧，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了一些。
明楼庆幸自己选的对了，可是之后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再三犹豫之下，又错过了说话的时机，两人之间又被沉默笼罩。
他头一遭觉得自己畏畏缩缩，不敢言语，却又害怕言辞激进，叫人不适，所以斟酌之间便错失良机，最后只好满心踌躇地踮了踮脚尖。
反观这位女子，她端正坐姿，目视前方。
素手交叠在大腿上，两腿中间夹着剑鞘，末端则是被放在了轮椅的脚踏上。
她抿唇，又张合，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又无从下手。
“要、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去看看？”
故作轻送般发出了邀请，却不注意第一个词的音调，有些起的高了。
明楼觉着自己有点慌张，但是这份想要邀请她的心意却是真的。
“嗯，去吧。”
“呃，好，说好了……”
然后又是一阵沉寂。
煎熬的沉默叫明楼开始左顾右盼，寻找合适话题，视线从院墙的一角走到了另一侧，却在自己来时的方向瞧见了两双如黑猫一般澄澈明亮，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眼睛。
小翠在柳眉之下，背上是沉甸甸的负担，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都是右手腹腔，左手捂脸，好似在偷笑。
“柳姨？”
明楼提高了音量询问，那头的两人便立刻躲闪到了墙后。
想装做不知道是吗？
“柳姨！你在那干什么呀？”
有一次提高了音量，轮椅上的女子则是摸不着头脑。
“咳咳咳！”
半响，整顿好了衣裳的柳眉，才慢悠悠地踏上鹅卵石铺成的道路，缓步从拱门后走过来，小翠则是捂着嘴偷笑。
“你、你们夫妻二人见了面……感觉如何呀？”
柳眉难掩笑意，嘴角抽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