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也看见了，叙秋她就是这般模样……”
柳眉虽然没将这句话说完全，但是她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明楼心底，目不能视，行动不便，这样的人的确不算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对象。
至少在柳眉看来，让明楼这样一个健康男人入赘柳家，和柳叙秋结为夫妻，的确有些委屈了。
柳家本打算瞒着他到洞房那天的，可是今天却发生了意外。
既然叫他撞破，那也只好顺势让两人聊一会儿。
要是理念不合，自然凑不到一起去，可是单论两人在内宅的对话，也并非针锋相对。
倒不如说，自家的三妹还挺喜欢明楼。
那个场合，换做是别人，少说也要挨上一剑。
“容貌自不用说，你若是同她成亲，自然要照顾她后半辈子，你可愿意？”
眉头紧锁，视线落在侧座上的明楼。
柳眉正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做简单的解释——特别是为什么不想要明楼和柳叙秋提前见面。
而当事人之一的柳叙秋，则是由小翠送回了房间。
这时候明楼才知道，小翠在他来到听雪楼之前，便是柳叙秋的贴身丫鬟。
所以今天特地提出要来听雪楼找二小姐，多半是早就和柳叙秋谋划好的了。
可能是因为不忍心明楼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和自己拜堂成亲，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难耐不了内心的冲动，想要和明楼见面——
不管是哪种，柳叙秋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本就是被人“卖”到这里当上门女婿的，明楼自然不敢有怨言，哪怕是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他都不会拒绝才是。
毕竟同为上门女婿，柳家和苏家的差距可不是一丁半点——至少柳家是绝不会亏待了明楼的。
“唉……”
她的茶盏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动过了，长叹一声之后，便将纤细的手指抵住了鼻翼，轻轻揉捏了几下。
于她，若是明楼愿意那就再好不过，毕竟明楼是柳叙秋自己选的——
那日苏沁雪上门来谈生意的时候，在这厅堂和柳眉闲聊，正巧说起了家事。
柳眉要比苏沁雪大五岁，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对于苏沁雪脸上的笑意和幸福，自然是羡慕的。
苏沁雪兴许自己也不清楚，在谈工作时候她一板一眼，哪怕是双方促成了合作，她也只能露出些许如释重负的笑容，像是在庆贺工作的完成。
可是当谈及她的这位贤内明楼时，脸上荡漾出来的春色不亚于初开情窦的少女。
而当时的对话正巧被柳叙秋听着了。
作为柳家三姐妹中唯一一个能够自主选择对象的人，她竟然向柳眉打听了关于明楼的事情，甚至还派人去调查。
这是不可以的事情，所以柳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但是小翠却成了柳叙秋的帮手。
她将小翠从柳叙秋的身边调走，本以为这样就能告一段落，可不曾想，约莫一周之前，苏老夫人亲自登门拜访，谈及了明楼的事情。
她自然觉得是柳叙秋在做手脚，但是昨日，明楼便来到了这听雪楼。
他被苏沁雪休了，自然不再是别家的女婿，也能当自己的妹夫。
事已至此，她只好让两人不要见面，担心明楼在发现了柳叙秋的真实面目之后会逃走，准备就这么拖到洞房当晚——
如此一来生米煮成熟饭，哪怕是明楼反悔，也逃不出柳叙秋的掌心，可是居然让这两人提前见面了！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想要让自家妹妹幸福的想法，可要是明楼想走，她定不会阻拦，还会给他田地住宅，佣人也会拨过去几个，让他自己生活。
“你若是想发泄，就朝柳姨来，叙秋还挺喜欢你的……”
毕竟没能及时阻止柳叙秋的行径，也是自己身为姐姐的疏忽，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让明楼不要埋怨柳叙秋了。
玉手拍在软糯胸前，竟回弹些许，只可惜明楼的视线并未有任何偏离，一直落在她那张满布愁容的眼眸。
杏眸闪动，眼眶湿润，她不想让妹妹受苦，自然是精挑细选了这京城上下的男人，可惜各怀鬼胎，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便折煞了不少人选。
有的人是为了攀附关系，有的人是奔着柳眉，还有些自诩看重内心品质的男人却在面对疯子般的柳叙秋时候逃之夭夭——
明楼可能不清楚，柳叙秋平时经常做些奇怪的事情，甚至对女帝不敬，周围的人都只当她是个疯子，自然不太多苛责。
可是方才，她同明楼在院内闲谈，却分毫没有往日的癫狂，甚至有些曾经的贤淑温柔。
正是因为此等奇观，小翠才会和柳眉蹲在一侧窥视，若不是被明楼发现，说不定还要去叫二小姐柳缠枝来瞧一瞧。
“这堂，你若是拜了，我们柳家上下定不辜负你，你若是不肯，我们也不会苛责你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低垂眼眸，她脸上布满了难以掩盖的阴霾和疲倦。
美人皱眉也不失为一番美景，只可惜明楼没有过多欣赏的意思，张合嘴唇，淡淡表露自己的意思：
“我拜。”
“是吧……唉……果然是这样啊……”
她忽然泄了气，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微微发白。
到底是姐妹，口味倒是也极为相似，哪怕是最为挑剔的柳缠枝，应该也会对明楼这样的男子点头默许吧。
唉，不能做我们柳家女婿，也实在是可——嗯？
她猛地抬起头，身子一颤，浑身上下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那般从容和端庄，忽地坐直起来。
“你说什么？”
“我愿意同叙秋成亲。”
“叙秋！叙秋她可没那么正常哦！走不了！看不见哦！”
她的嗓门忽地变大，像是在重申劣质商品的缺陷一般喊道。
她实在是不愿意明楼委屈自己来成全柳家。
“请将叙秋交给我照顾好吗？”
明楼再次重申，撩起衫衣的裙摆，大迈步来到堂前，单膝跪下，双手作揖。
“此话当真？”
柳眉逐渐缓和下来，伸出手想去拿茶杯，可是颤抖着的手臂却无法如愿以偿地端起，碗盖不断摇晃碰撞，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明楼自然有自己的考量，要是现在说不，他便再不可能和后宫相关的行业有所接触，原本的设想就是通过苏家，来到听雪楼，再从听雪楼去往后宫的。
虽然说路径上稍稍有些奇怪，被柳家截了胡，但是依托柳家这位女帝身边的大红人，也不是不能更接近一些。
而且，他不必在进入后宫之后再思考如何构建于白花堂的旧识的联络方式，因为自己来到柳家就是半个自由人，也不必担心会被深锁宫中了。
所以接受柳眉的提案，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