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二小姐有关?”
今天并没有见到二小姐柳缠枝,她是柳叙秋的姐姐,按道理自己也该向她敬酒的。
柳家的长辈大多死在了十年前的大乱,有的是给前朝皇帝卖命死的,有的是给女帝赴汤蹈火死的,老幺拜堂成亲的大喜事,却见不着二姐,自然有些奇怪。
“欸……你不会是不想行房在拖延时间吧?”
她明显是觉得明楼有些拖沓了,一般来说,会有洞房花烛夜谈及别的女人的男人吗?
“别闹了,得不到所有人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成功,你当我白吃了一个教训?”
要是没能得到柳缠枝的认可,他总觉得会发生和在苏家一样的事情——
“真骗我就踹你屁股!虽然我没法动腿!嘻嘻嘻!”
她的笑话依旧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话说回来……不掀盖头?”
她幽幽地问了一句,抬起双手就开始摸索,她姑且是知道明楼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一阵摸索,还是没摸着。
看着她漫无目的地挥着手,明楼便抓着她的手腕,告诉她自己的大概方位。
柳叙秋一愣,随即发力一拽,便整个人坐起,扑在了明楼的手臂上。
“嘶——”
脸颊撞到了明楼的肩膀,而明楼的手臂则是突入了自己的胸怀,他的手掌左右被软糯夹住,炙热的体温隔着轻柔的布料传来,但是谁都没有逃离。
她的脸颊贴在明楼肩膀,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但是因为这个举动,头上的红盖头已经掉了下来,正巧落在两人的手上,遮住了柳叙秋稍稍有些颤抖的手掌。
明楼本打算松开手,可是却没想到反过来被柳叙秋抓着,她细长的手指先是抓住了明楼的尾指,冰凉的感觉蔓延过来,最后变得暧昧。
“你们……你和柳姨,不是为了我才做的这些事情吧?”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对红烛,火光摇曳,烛蜡从红色的边缘滑下,落在了用金属锻造而成的“囍”字烛台上。
两人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明楼肩头感到一阵瘙痒,原因是柳叙秋开始说话了:
“要是你不介意这个故事有点长的话……”
她叹了一声,鼻息的热气,口中的湿润全部打在了明楼的肩膀——
“十年前,正巧碰上大乱,皇宫里头丢了不少东西,杀了不少人,有偷的,有抢的,有好些珍宝流出了红墙,来到了外头——”
她的另一只手抬起,指甲从明楼的后背向上滑动,最后落在了他的另一侧肩膀——
“有这么一样东西,随着十三年前女帝成为嫔妃的时候入宫,是家中亡父的封笔,也是绝唱,这东西是一幅山水画,说是画里有乾坤,道尽天下事。”
柳家本就在给女帝当差,这东西朝里朝外找了好些时候,最近这些年才有了消息。
“好巧不巧!这东西流入了苏老夫人的手中,自然是成了珍品——倒也多亏了苏沁雪有孝心,才花了大价钱买入……”
“那都是之前大寿时候的——”
明楼皱了皱眉,清楚那是两年前给苏老夫人庆寿时候送的。
“是的!多亏了苏沁雪这么尽孝,苏家产业倒退十年,变回了您那未曾谋面的岳父刚刚起家时候的状况!”
她的语调忽地提高,好似格外兴奋。
“不过也算是万幸,否则要是流入黑市,怕是要花上十倍以上的价格才能买回来了——单论这一点我就必须感谢一下你那个愚钝的,好吧,我不说。”
她的调侃被明楼身子的微微颤动所劝退,不敢骂苏沁雪了。
“那么问题就在于怎么从那个老财奴的手中拿回来,最先猜出来的是二姐,她说过了这个月,那东西便会卖给别人——”
“所以在那之前,我的好大姐便开始谋划,甚至破例和苏家合作——否则就按照苏家那种工坊和工人,又怎么可能攀得上这样的好机缘?”
她嗤笑一声,鼻息满是对自己,对苏沁雪,对明楼皆为姐姐的道具的不屑。
“你我的婚事其实无关紧要,你也瞧见了,她今天是怎样的夺人光彩,甚至要叫我这个新娘子都暗淡不少——”
她松了手,任由身子向后落,使得床铺发出一阵轰鸣。
这是做给外人听的。
“你在苏家不受待见这件事情,我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我想要你,姐姐需要那幅画,我们一拍即合,便开始合计怎么各取所需。”
“半个月前我闯入苏沁雪和姐姐的洽谈,然后派人去调查苏家底细,在苏老夫人常去的茶楼怂恿她休了你,给苏沁雪的两位好姨母使坏,再将那些不如意全嫁祸给你。”
她开始捶床,明楼也十分配合地走到了床尾,要是摇晃床铺。
屋外的小翠一度摘下了棉花做的耳塞,听见里头吱呀的响声,还有不断捶床的声音,便红着脸又塞上了。
姑爷也太猛了吧……
屋内,柳叙秋压根不动了,盖头也被掀开,露出来那张安详闭目的鹅蛋脸。
“我们也曾想过出钱买下,但是苏老夫人一开口就是三百条黄鱼——她察觉到有人想要,便觉得那幅画价格不菲,不会轻易出手。”
“可是后来她把你赶走,我又差人和她牵线搭桥,说是进了听雪楼,不管什么男人都出不来,又因为本身听雪楼就是给女帝挑面首的地方,她便信以为真,走关系换来了一份介绍信。”
明楼还在摇床。
吱吱呀呀的声音打断了柳叙秋的话,也让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
“后来便是你被休,姐姐差人送去喜帖,你也进来做局,给了我们那封休书和信——当然到最后,我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你,姐姐得到了女帝的厚爱,仅此而已。”
“心心念念?你很早就认识我了?”
明楼一直在听,发现有趣的字眼,便挑出来问。
“嗯……你被拉着去城外拜堂的时候——啊!你!”
她语速稍快,便一不小心给说了出来了。
“不!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她忽然变得像是小孩子一般,挥着拳头抵抗着不存在的攻击,然后一个翻身,朝着墙璧。
“那个时候我有见过你吗?”
“啊啊啊……睡着了!睡着了呀!呼噜噜!呼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