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眉赶回来的时候，只是看着苏沁雪被人领着进了听雪楼，赶着去的时候，又正巧看着她推着柳叙秋离开，心想这是赶不上了，便干脆不追了。
她最后还是先去了一趟祠堂，想着给父亲上柱香，却发现了被迫领到这里来的明楼，以及脸色铁青的小翠。
“姑爷！你怎么能说那种话呢！太过分了！”
小翠的尖叫声凄厉，破了音，显得有些狼狈。
“不是，我真不是有心的，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楼跪在地上就是了——
柳眉皱着眉头，迈着盈盈碎步，来到了明楼和小翠的身后。
气冲冲的小翠被柳眉素手轻捏，便从身后给拉住了。
“小翠，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制止了小翠，而素衣则是慢了半拍，将明楼从地上扶了起来，她倒是不觉心疼，不过还是装作关心：
“姑爷没事吧？”
“没、呃……要说有没有还是有吧……”
明楼含糊不清的回答就连柳眉都有些发愁，她选择松开了小翠的手，紧接着便是她愤愤不平的喊声：
“你问这厮！哼！”
她将手中皮鞭转移到另一只手，撂下狠话后便双手抱胸，再将鼻子朝着屋外，看都不看明楼一眼。
素衣将视线转向了身侧明楼，发现他脸上挂着有些尴尬的笑容，好似真是他做了些坏事一般。
不过这明楼看起来规规矩矩的，怎地就惹出祸来？
而且就算是真有错，也不该是小翠来处置。
“素衣，你且带小翠下去罚跪一个时辰，哪怕是姑爷真错了，也轮不着你一个丫鬟动用祠堂，去。”
柳眉朝素衣使了使眼色，而素衣则是快速松开了明楼的手臂，转而小碎步来到小翠的面前。
小翠倒也没有抵抗，她很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所以甘愿受罚。
最开始她将明楼送到前院之后便回去干活，忙活了一阵之后才回到二人婚房，却不见柳叙秋，她心急又出来找，便正巧碰见明楼说出来自己是怎样不甘不愿，气上心头，便拖着他来了。
可是柳眉不在，柳缠枝足不出户，柳叙秋下落不明，她便打算将明楼关在祠堂反省，可谁知明楼毫无反省之意，反而还说自己是有苦衷的——
小翠不知道明楼会有什么苦衷，诋毁了柳家，诋毁了柳叙秋就是不对！
她的两次出入听雪楼，都正巧和柳叙秋擦肩而过，她拉着明楼来到听雪楼内的祠堂时候，便正巧是苏沁雪推着柳叙秋在花园逛的时候。
实在是不巧。
这边素衣拉走了小翠，顺带将她手中皮鞭放回祠堂方桌，离开时候又顺带将门合上。
随着眩目的光亮在屋内消失，仅有纸窗透进来的些许，便将明楼那瘦削的脸照亮，将他衬的有些惨白。
“说说，你干了什么能让小翠那样生气？”
柳眉双手叠放于腹部，步幅小巧，姿态端庄，她今天刚从宫里回来，身上衣服没来得及换，锦衣华裳雍容华贵，容貌艳丽妩媚动人。
她从明楼身侧过，回眸扫视身侧这位姑爷，再三两步来到椅子前，缓慢落座。
玉手抚上了脖颈，几日的操劳叫她身心俱疲，昨夜还宿醉，今早又早起，圣上要见明楼，她的婚事也正在敲定。
兴许是因为胸前两团沉甸甸的软糯，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压力，她总觉得肩膀僵硬，酸楚得厉害。
“这个嘛……”
明楼在筹措辞藻，最后还是选择说实话。
“柳姨可否——”
“喊姐姐，你是我妹妹的丈夫，理应喊我姐姐——？”
她用袖口挡着略微绯色的俏脸，泛起一抹羞涩的娇羞。
前些时候她设计同明楼独处，还扑入了他的怀中，可他定力惊人，竟然反过来讥讽自己的身材——她可没咽下那口气呢！
明楼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照做了：
“柳——姐姐可知道陈志？他是将来要进后宫的面首之一，今早同我稍稍聊了一会儿——”
柳眉听着明楼喊自己姐姐，心中便油然一股欣慰的满足感，虽然在女帝面前极力否认，但她对于多了个弟弟还是欢喜的。
不过听闻陈志这名字，柳眉便知晓了些许缘由。
他背地里的确在搞些什么，但是不明正体，不知背后势力，又加上院子里的面首大多口风紧实，不愿透露过多——
“他和你说了什么复兴大业？”
柳眉清楚他是受了家中小妾迫害，被篡夺了家产才会被送进来的。
倒也没想过这种人可以放下仇怨，真的臣服于女帝，毕竟他都将自己悲惨身世的原因归结到了女帝登基了，那还能说些什么呢？
再者，天底下大多数人都不认可女子当权，几百年来从未有过这等荒唐事，就连女帝登基前后，都经历了不下百次的刺杀。
当时的柳眉才十五，柳叙秋才十一，明楼也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正在街边摸爬滚打，怕是也不清楚这些事情吧。
“正是——他朝我说会有人掀翻女帝的统治。”
“唉……果然啊……”
柳眉低垂视线，挥挥手示意明楼坐下，他朝着最近一把椅子坐着，却离着柳眉指向的，那把离她最近的椅子隔了老远——
你就不打算坐我身边？
她诧异，却不敢明说。
都是一家人，亲近些也无妨吧？
“若是明楼没猜错，这些人常有，而苦于没有直接证据而无法就法——对吧？”
从柳眉那忽然放松了的姿态看来，她并非不清楚，只是无能为力。
“为民者宣之使言，女帝上政自然是广开言论，不限制言论，陈志等人的言论久矣，而且——”
“叙秋也是其中之一？”
“嗯……真要抓，便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借机造势——柳家唯独不能被扣上偏袒包庇的帽子……”
明楼的聪慧叫柳眉安心，她不必过多赘述柳家的现状，因为明眼人皆知柳家内有着两个胆大包天的“反贼”，一个是嘴上咒骂的素衣，一个是曾经刺杀过女帝的柳叙秋。
真亏这样的家庭能成世家，还在京城站稳脚跟啊……
明楼感慨，同时又觉着在这家里做个无能的赘婿也不太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