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小翠，你可别多了嘴，乱说话，叫柳姨察觉了去！”
女官轻轻敲打了一下小翠的脑门，为的就是让她能够正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莫要叫几句添油加醋的话，给自己的后半辈子落下点什么毛病。
先是小翠满听雪楼找柳眉，最后甚至找到了前院来，却还是不见柳眉的踪影。
见小翠这样着急，在前院操练这些面首的女官，便提了一嘴，好让小翠说清楚实情。
毕竟一炷香之前，明楼才火急火燎地朝着听雪楼赶去，甚至来不及更衣洗脸，看起来是仓促得很。
最近这几天，正巧是面首们歇息的日子，陈志和他两位同乡也没了影，同样离开了听雪楼的男子约莫有八九十人。
听雪楼的女官自不会去打听去处，哪怕是问了，也得不到什么真诚的回答，毕竟前些年的时候，就见过几个去青楼买醉，结果得了毛病回来的。
回来之后自然是被逐出了听雪楼，毕竟面首都是要送去后宫给女帝快活的，怎么能够不干净？
从那之后听雪楼的规矩便严苛了不少，但是就算再怎么严苛，也无法对面首们想要回家探亲，又或者是外出解放天性的诉求视若无睹，所以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除开再三强调不准惹事生非，不准去烟花柳巷之外，多半就是别去参加乱七八糟的集会了。
女官自然是清楚，这些个面首们大多都是对女子当家的社会风气有极大的不满，换言之便是对那位女帝颇有微词。
倘若这大魏，自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女子为尊，自然是不会出现这等暴论，可是好巧不巧，这女帝也不过是近十年才上位，推翻了暴君统治的，哪里能够那么快适应？
兴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是这一代年轻人全部都入土为安了，才真正可以让人接受吧。
“千真万确！”
小翠的言辞掷地有声，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怯懦，虽然说在背地里议论主人不好，但是谁还没有个八卦的意思？
趁着女官们给面首的教育暂时告一段落，小翠便同这些个女官讲了讲在听雪楼的事情，解释了为什么会从那边传来凄厉的尖叫和打砸物件的声音。
“我亲眼所见！我们家小姐正在那柳姨房间，狠狠地教训着姑爷呢！”
小翠的多嘴毕竟是可以预见的，而且还是可以允许的，虽然说她身为下人，身为侍女，一直搞不清楚柳家人的想法，但是小姐既没有叫她不准声张，那便是允许她七嘴八舌添油加醋！
因为有些事情柳叙秋不准小翠说的，都会早早提醒的。
这一回没有，那就是说可以这样做。
“那是什么原因？姑爷瞧起来倒也不会作奸犯科，怎的叫三小姐不悦了？”
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官，进入听雪楼也快要六年时间，几乎是陪着柳叙秋长大的一代，虽然说不是很了解明楼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柳叙秋她清楚啊。
虽然五年前重伤而归，但是在此之前的那一年，也还是个年轻，善良，可爱聪慧的孩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打骂了明楼？
再者，在她们这些路人看来，明楼对柳叙秋那是照顾有加，两人腻歪着呢！
“咦！三小姐不是魔怔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那天在院子里，不也狠狠地教训了姑爷？理由也没说明不是？那可是一点不担心丢人哩！”
年轻一些的女官，进来两年，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可是对于柳家三小姐柳叙秋的魔怔状态，倒是见识了很多次了。
毕竟之前她险些就成为柳叙秋试剑的人棍。
虽然后来柳眉说明了那是玩笑话，可是柳叙秋一边磨刀霍霍，一边露出奸诈笑容的模样，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这位女官的心理阴影，她连着好些天睡不着觉。
“今个儿倒是清楚，说的是姑爷和之前那位苏家小姐出去了，三天三夜没回来！今早才回，便直接跑去了柳姨那请罪，可是柳姨没等到，却被小姐给找上门了！”
小翠故意压低音量，有些故作玄乎的意思，但是单纯按照她所看见的那部分“真相”来说，倒也的确是这个意思。
听闻是这般真相，两位女官的面色奇特，颇有一种小翠在胡说的意味。
“咋的，觉着我在说谎？”
小翠见两人不言语，便追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只是吧，这姑爷才进来多久，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年长的女官抚摸着下巴，露出来完全不敢相信的神情。
虽然是女官，不属于这柳家的人，对柳家和苏家的事情，也只不过停留在前些时候大喜之日的闹剧上。
先不论苏家的那位苏老夫人是怎么出的糗，那般言论和窘态，反倒是会让柳家的风评变差，可是那笑面狐狸柳眉倒是一点不担心，甚至有些乐于接受这般批评和贬低。
而苏家，先是因为道歉和赎人的事情上门拜访，再是因为过意不去和工作需要再次登门，结果三天前临走的时候又把明楼给带走了，这实在是有些……
虽然说，明楼在进入柳家之前，的确是苏家的赘婿，他和苏沁雪之所以会分开，是因为那位咄咄逼人的苏老夫人，当天的婚宴也见识了她的厉害，所以明楼和苏沁雪本就该是在一起的——
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进入了柳家却还和前妻藕断丝连，这怎么看都有些说说不过去了。
“不过说来也是……”
年轻的女官忽地若有所思，然后缓缓地发出了感慨。
“是什么？”
小翠轻轻地凑了过去，用胳膊肘撞击了一下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官。
“那天我的确瞧见了姑爷和苏小姐站在回廊那边聊天，也不算是避开了我们吧，总之刚好是他从前院和陈志他们几个人聊天完回去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他在和苏小姐说话——”
她说这些话还真的不是为了马后炮，而是现在才察觉当事有些蹊跷。
不过她又觉得明楼不是那种人。
否则的话，他最开始就应该要掩人耳目才对，带着苏沁雪到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偏僻的地方，然后单独和她说三天三夜的独处这件事情。
而不是在一个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回廊。
“我怎么觉得那么蹊跷嘞？”
年轻的女官再一次发表了自己的质疑，只可惜这一次没等到小翠的反驳，便被站在一侧的面首们给惊吓到，一句话也不敢继续说了。
“去去去！回去练脚步！别怠慢了！”
年长的女官对于这些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看热闹听八卦的面首们表达了小小的不满，然后便挥挥手驱赶。
面首们自然是不敢怠慢，只好从台阶下走回去自己原本的位置。
和小翠聊了会，便险些错过了时间，两位女官这才急急忙忙向着小翠道不是，然后转而回去教导那些个面首了。
小翠这边也心领神会，毕竟再这样拖延下去，姑爷怕是要被小姐打成了肉饼！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去找到柳眉，让她给姑爷说几句好话，好让柳叙秋消消气——
……
“消气了？”
明楼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少女，柳叙秋的身子也跟着他的摇晃而轻轻摆动，不过后背完全贴合在了明楼的胸腔，整个人十分惬意的依偎在明楼的身子上。
她发泄完了，就该要休息了，所以丢完了东西，确认小翠已经完全离开了听雪楼之后，她便依偎在了明楼的怀中。
她也清楚自己很矛盾，毕竟明楼是和苏沁雪出去的，而苏沁雪哪里对明楼没有眷恋了？
她感觉到了危机感。
“还没。”
软糯的声音伴随着撒娇般的颤动，她蜷缩起来，好让自己像是扇贝中的珍珠，明楼就是那包裹着她的扇贝。
明楼轻轻地抬起双手，从身后搂抱了柳叙秋纤细的腰肢。
她太轻了，有些不像是正常人的体重。
苏沁雪要比她稍稍高一些，正常来说应该是和她差不多重量才是，但是却过分轻了。
“不准你下次和她出去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放下自己心中的醋意。
如果是通情达理的妻子，应该会顾全大局，明白事理，清楚这三天三夜的确是问心无愧，甚至于只是为了完成柳眉安排的任务才会有那么一出闹剧。
但是心中对自己的自卑和不安，让柳叙秋存在十足的危机感。
和自己不同，苏沁雪四肢健全，双目明媚，虽然没见过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听旁人的描述来看，也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停留在四年前，更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面孔，即便多次强调不必为自己妆点，小翠还是左一个美若天仙，右一个羡煞旁人的夸奖自己。
可是小翠到底是下人，要吃饭的。
所以她自然是不明白那些话的真假。
“我答应你。”
明楼倒是没有迟疑多久，柳叙秋也没有从他的回答当中嗅闻出多少欺诈的意味。
只不过——
“你们调情能不能回的房间嘞？！”
柳眉面红耳赤地从屏风后头跳了出来，双手叉腰，胸前白团跃动。
“快给我回去腻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