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
素衣下意识将柳眉护在身后，左手中拿着烛台，红色的蜡烛已经烧掉了半截，蜡落在地面，飞溅在素衣的脚边。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就算是杀了这个男人也无所谓，哪怕是被杀，也不能让他——嗯？
柳眉轻轻拉住了素衣护在自己的身前的右手，试图安抚她因为恐惧而不断颤动的身体
毕竟面前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凶恶，还戴着面具，要是不小心的话，真有可能会惨遭毒手。
更别说柳眉和素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像柳叙秋那么能打，更不像柳缠枝那样洞察一切——
但是柳眉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素衣为自己付出而无动于衷。
她稍稍用力，将素衣向身边拉扯，然后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我会尽全力满足您的所有要求，如果您能放过素衣的话——”
“小姐！”
素衣猛地回头，看向了一侧皱眉抿唇的柳眉。
她毕竟是新娘子，今天更是美丽动人，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忙着和今天的来宾吹嘘，甚至就连拜堂前需要的射箭，跨火盆等活动都取消了。
十分着急地将素衣和柳眉都送进了洞房，就像是为了确保这两人的所有权一般着急。
以至于素衣十分火大。
但是现在，两个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哪怕是要反抗，多半也少不了折磨。
这个男人的背景不详，来路不明，甚至于就连柳缠枝和柳叙秋都被赶出了听雪楼。
素衣来的时候，求着那些新来的丫鬟，问了些关于柳缠枝和柳叙秋的事情，结果得到的答案则是那两人都已经离开了，不知所踪。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还不说话，将门闩拴上之后，径直来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但是素衣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将手中的烛台又抬高了一点。
素衣和柳眉都绷紧了神经，但是却听得对方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
然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面前的男人终于抬起头，视线落在了柳眉，和她身前举着烛台的素衣，若有所思。
“哪有人背上挨了一刀还能行房的？柳姨和素衣最近都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他一边抱怨了两人的不是，一边摘下自己的半边面具，连带着附着在面具下面的，被烧伤的疤痕也一并拆除了。
明楼，穿着和前一次截然不同的衣服，胸前依旧别着一朵大红花，只不过这一次稍显暗淡一些。
“明楼？”
柳眉的玉手遮不住朱唇，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中甚至出现了少许的晶莹。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梦中的妄想会变成现实，自己身上会穿着和明楼配套的礼服，甚至于风风光光地绕着城北走了一遭，最后回到了听雪楼。
她还没有想明白个中细节，但是当时冲出去扑倒女帝，并且帮她扛刀子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明楼了——
她忽地想起来明楼当时说过的，一定要离席的事情，可是当时的柳眉却拒绝了他的想法，否则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一巴掌，也不会有明楼试图非礼明楼的传闻。
“姑……姑爷？”
素衣眨了眨眼，又扭过头去瞧柳眉那张逐渐缓和下来，变得柔情和无奈的脸。
“嗯，我没事，二小姐和叙秋都在后院候着，柳姨可以安心些，今夜就好生歇息……”
“叙秋会生气的哦？”
柳眉听到了柳缠枝和柳叙秋都无恙的消息之后，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但是转而会觉得冒犯——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和自己拜堂的可是妹妹的丈夫，是自己的妹夫啊！这种事情怎么能服众？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做出这么无理取闹的事情来呢？
这岂不是让我这个当姐姐没法见人了？
不过在明楼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素衣倒是先行动起来了，她将自己手中的烛台放回了一侧的方桌，然后转身将柳眉的盖头给盖回去了。
“嗯？素衣？”
柳眉觉得诧异，又掀开了盖头去瞧，却发现了素衣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于她并不在乎柳叙秋和柳眉到底是不是姐妹，明楼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柳眉的妹夫，只要明楼出现在这里，就是大好事一件。
这等于柳眉不必服侍一个外人，更不需要委屈自己。
这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但是明楼出现在这里之后，这些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迎刃而解了，更别说听雪楼还在柳家手中，柳缠枝和柳叙秋都十分安全，这对于她来说就已经是大喜事了。
“您现在是新娘子，这盖头可不能自己掀！”
素衣抱怨了一声，然后又强硬地将柳眉的手扯开，然后将盖头和衣服都好好地整理了一下。
“但我不是说了，这会让叙秋生气的！明楼也是，就算是为了保我周全，也不能开这种玩笑！”
柳眉当然是乐意的，毕竟一夫多妻是古来的规矩，而一妻多夫则是近来因为女帝上位而开始风靡的新风气，但是少之又少。
当然，她并非不乐意，可是柳叙秋不会答应的，所以柳眉也不想要让妹妹不开心。
而且她和柳叙秋毕竟是亲姐妹，这种事情真的说不过去。
明楼则是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始拆卸身上的大红花，还想着把这身衣服给脱了，背后的伤口毕竟没有结痂，真的难受到要死。
今天还必须装出没事人那样和别人喝酒问好，总之就是相当难受。
来这里之前让小翠检查了一下，发现已经开始流血了，特地在柳缠枝找来的神医那里上了药才过来的，毕竟今天晚上的明楼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待一个晚上。
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能趴在桌子上睡着就好了。
“其实这件事情还是二小姐牵线搭桥的，她早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果然是没有和柳姨说过……”
明楼想了想，这里毕竟不能用自己的意思来回答，否则的话真要让素衣和柳眉将自己当作一个试图染指姐妹花的变态不成？
素衣见到明楼的动作迟缓，还伴随着刺痛感所带来的嘶嘶声，赶忙跑过去帮他脱衣服。
柳眉没有办法，也不敢掀开盖头，只能听见对面的明楼和素衣脱衣服的声音，透过红盖头，模模糊糊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叠在一起。
这是？
柳眉试图掀起盖头偷偷瞧一眼，却发现素衣转过来面向她，便赶忙撤开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小姐，您怕是被二小姐和三小姐给卖了吧？”
素衣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柳叙秋似乎在很久之前就说过了要让柳眉当明楼的小妾的话，而柳缠枝则是不止一次催促柳眉赶紧找个好男人吃干抹净来着？
总之这件事情会发生，素衣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而且在她看来，柳眉也并非对明楼没有感觉，倒不如说是朝思暮想了。
柳眉傻了眼，愣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句话，但是最后还是只能缓慢地挤出来一个字：
“啊？”
“就是说，这桩婚事上到陛下，下到疱室的伙夫，都是答应的。”
素衣立刻补充了一句，此时她已经将明楼身上红袍脱干净了，露出来里面白色的衬衣。
一般来说变成这身衣服的话，就是奔着睡觉去的，可是明楼显然是没有这种想法。
他从素衣的手中将衣服拿回去，又盖在了身上，然后就要这么靠在桌子上休息。
因为后背有着伤疤的缘故，明楼目前还不能够躺下，睡觉都是趴着的，起来的时候更麻烦，总是要麻烦小翠和其他的丫鬟一起，将明楼拖起来，然后站着完成洗漱等事情。
也因此，他这十天都是和柳叙秋分开的。
甚至就连洗澡这件事都是让小翠做的。
麻烦得很，不过按照情况来看，似乎再过半个月时间就能够看到伤口结痂了。
也因此，现在的明楼是侧身靠在桌子的边缘，然后挺直了背部，有些狼狈。
“姑爷，您要不还是上床休息吧？”
素衣瞧他这模样，并清楚明楼并没有想要碰她和柳眉的意思，那么就这么让明楼上床和柳眉一起睡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碍于最近这段日子，朝野中依旧有不少人盯着听雪楼，乃至于目前的那些丫鬟也都是外边的人，不得不提防，所以素衣不能离开就是了。
“算了，你和柳姨好好休息，你们最近也没有安稳地睡过吧？所以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明楼推脱得很干净，毕竟柳眉真的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那不行啊！姑爷您才是最劳累的那个，要是您的伤口又开了，我怕不是要被三小姐给杀咯！”
素衣是真的挺害怕的，因为刚才给明楼脱衣服，她已经瞧见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
“你都见过新娘子的脸，哪里有不上床睡觉的意思？”
还得是柳眉，她终于从自己被两个亲妹妹给卖了的事实当中回过神来，却听见了明楼和素衣关于睡在哪儿的争论，便开口了。
“那不是柳姨自个掀起的？”
“那我不管——你都看见了对吧？那就该过来这，放心，我和素衣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如果你不过来的话，我哪怕自己动也要给柳家传宗接代——”
柳眉冷冷道，但是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隐隐有些破音的意思。
但是还有更多的感情是愤懑和催促，因为明楼背上的伤口很严重，真要这么坐着睡，怕是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血流成河。
柳眉才不干！所以哪怕是说些狠话，也要让明楼上床睡觉！
“啊？”
这回轮到明楼有些傻眼了，我这位姐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对呀对呀！还有我呢！要是姑爷——不对，该喊老爷了，要是老爷动不了，素衣可以推着您，要是老爷不想动，夫人可以自己动，总之，您要是不上床睡，我们可不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