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都是百灵领的行政城市，说通俗些，叫省会。
那地方热闹，天上飞的浮空艇比鸟多。
某个因研究禁忌魔法而被百灵领伯爵通缉的魔女就躲在那里，住在“敲门人”的眼皮底下。
没想到得去找那个家伙啊……
站在柜台前，回忆起魔女的相貌，未莉轻轻摇头。
她不喜欢成天把自己藏进阴影的魔女。
她只喜欢满脸慌张站在各种衣服前的紫发少女。
这家裁缝店——或者说服装店的店长是个中年女性，肤白、手上没有茧或裂痕，头发也不枯燥分岔，说话很有涵养。
便知她曾是大家闺秀，因天灾人祸跑来这座落后的小镇。
店里摆、挂的大多是手工织成的衣，用料普通，很难见到用魔法处理过的精美布料。未莉转了一圈，最后站在店长面前，问这名已为人母的女性：
“这久没有从副都送来的衣服吗？”
“很抱歉，未莉小姐。”
店长先立正，双手拢在腹前微微俯身问候，才继续说：“一个月后就是丰收祭，旅商都去了附近的城市里，在节日结束前，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说着，她指向门外，把未莉的目光引向一串托运着各种货物的车队，说：“这久运来的货物，都是送往城里，转向副都的。”
“是麽……”
运来的不只有货物，还有戴着蓝帽子、帽檐插了支羽毛的吟游诗人。
也有穿着开叉红裙，露出一双丰满大腿的舞女。
小镇落后，镇上有教养的人不多。舞女扭着腰走过，街边就传出三两声欢呼，四五声口哨。
更过分的人，还会做出些下流的动作。
对此，金发碧眼的舞女却安之若素，转身抛出一个飞吻，惹出一片狼嚎。
看得未莉眉头紧蹙。
“怎么啦？”
把装有柔软布料的纸袋藏在身后，被欢呼声吸引的文竹好奇偏头，用那双被侵蚀结晶化后折射出宝石光华的瑰丽双眼看向未莉身侧。
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模糊地觉得那些挤在一起的色块是人。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有。”
抓住文竹的马尾，把那只想要从身边逃离的紫色少女扯回来，未莉语气平淡：“没你好玩。”
“真过分啊！我又不是玩具什么的！”
没好气地鼓起腮帮子，文竹抽了抽鼻子，立刻被一股浓郁的酒精味吸引。
“酒！”
寻着味，她看向前方用地行兽拖行的木车，激动地想要跑过去。
又被未莉抓住马尾扯回来。
“不要揪我的头发！”
“你想喝酒？”
“想！”文竹期待点头。
在身份暴露后，她就没碰过那些会让脑子变得不清醒的娱乐用品。
最后一次喝酒，是在十五年前，是一杯酒馆里的黑麦酒。
酸、涩，口感十分粗糙。
后来精灵的果酒、矮人的火酒、兽人的血酒等特色酿造技艺随着魔王军抵抗同盟的成立，传入了子国，她却因要务在身不能碰酒，馋了她好久。
现在！不再是勇者的她终于可以大胆品鉴一下当地的技艺如何了！
“不准。”
“我！我成年了！”
“成年了也不准。”
未莉讨厌酒，她把文竹抓起，从左边放到右侧，让紫色的少女远离那坛坛红石榴色的酒。
“放心啦！我不会醉的！”
“我以前把一酒馆的人全喝翻了！全睡桌子底下！”
文竹侃侃而谈。
未莉没听文竹说话，她指尖轻动，先是用风从路边葡萄架上摘下一串果，又用水将葡萄洗净，最后再用混着冰的风将果肉搅碎、挤压。
一杯盛在冰杯里的葡萄汁，就这样简单地形成了。
“给你果汁。”
“我要喝大人该喝的！”
未莉眨眼，脑袋偏斜：“**？”
文竹眨眼，脑袋昂起：“你脑袋里装的什么？”
“你，怎么了？”
“……别、别说奇怪的话呀！”
大胆的发言吓了文竹一跳，她抬起挂着纸袋的左手，用过长的法师袍袖子捧起冰杯，小口酌着果汁。
“怎么？害羞了？”
“才没有！”把目光移向其他地方，嗅到一股蜜糖的气息，她立刻转移话题：“我要吃那个！”
“不准。”
“我要玩那个！”
“不准。”
“我想要这个！”
“不准。”
……结果还是买了一堆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叹气，未莉看了眼手中的纸袋，表情僵硬。
裹了糖衣的葡萄、葡萄酱、葡萄形发卡、葡萄状多肉植物、葡萄味唇膏……
“你喜欢葡萄？”
未莉忍不住问又被人群呼声引走的紫发少女。
“不是。”文竹撇嘴，“这里的东西全和葡萄有关！”
“可能是因为某个勇者曾在这里说出‘想吃葡萄’这种话，吓得当地伯爵在土地上种满了葡萄？”
“哼！反正坏事都是我干的！”
文竹撇嘴。
不过这也并非坏事。
枫丹镇离丑国近，受丑国中心那个往外喷吐着热气的深坑影响，这边的冬天并不寒冷，入冬了，林子里也找不到几只冬妖精，很适合种些喜温的水果。
不只是枫丹镇，整个百灵领都种葡萄，也算有了自己的领地特色。
可惜人类无法施展高精灵那能使水果长久保鲜的神奇魔法，采摘来的葡萄除了酿成酒以外就只能制成果干。
把一把葡萄干塞进嘴里，文竹轻嗅手背，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
感觉在这里待久了，自己也要变成葡萄味。
“对了！”想起未莉要去副都，也想起那个让她双眼难以视物的东西，文竹抬头，望着天空问：
“咱们什么时候去副都？”
“一周后。”
枫丹镇交通落后，想去副都，得先坐马车之类的原始交通工具去附近城市，再到空港乘坐浮空艇飞向副都。
麻烦，且很费时间。
“嗯……副都有大神殿吧？”
听到大神殿这三个字，未莉眼角不着痕迹地抖了下。
“怎么了？”
“你能联系樱粟吗？我怀疑……”
轻触眼睑，文竹沉声：“我的眼睛，可能和昨天看到的那个东西有关。”
“……是吗？”
天上没东西。
未莉怀疑，那只是魔力侵蚀双眼导致的幻觉，但她不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文竹。
一切，等到了副都，找到那个魔女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