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听觉魔法刻录在水晶中的吵耳音乐。
缺少诗人与伴舞略显孤独的舞蹈。
趴在桌上睡觉的冒险者。
一杯打翻在地的麦酒。
屋外连绵的雨声。
魔兽离去时带走了本该属于冒险者的欢乐,这里,寂寥得让人发困。
文竹靠在椅子上,衣服长袖,所以她可以无顾忌地抬起双手,枕着脑袋思索。
大规模迁徙的魔兽已经汇成兽潮,似乎有什么东西逼迫着它们,即便累死在路上,它们也不愿停下脚步歇息。
有不少城镇被兽潮淹没,勇者传人米兰已调派勇者的禁军「神庭」前往深坑调查,同时,大神殿圣女樱粟也指派神官,协助亥国兽人抵挡兽潮。
现状如何,冒险者也不清楚——半个月前,从世界各地迸发的一股奇特魔力波动扰乱了所有远程通信魔法,人们传递信息的方式,被迫回归原始,依靠魔宠来传递书信。
这件事和诗人说的世界失衡有关吗?
文竹捂嘴,打哈欠。
她成为勇者时,没人跟她说过这事。
她只知魔王正危害世界,那残忍的魔王军屠戮着一座又一座城市,所过之处,尸山血海,不留任何活口。
日益活跃的神话魔物、那晚在天上看到的诡异存在、与那存在有关系的诗人和十字军、行为反常的魔兽……
诗人说世界将在千百年后走向毁灭,文竹却感觉,马上就会发生远比魔王复活还要可怕的事情。
如果真发生什么事话……
文竹目光一冷。
就把米兰叫来当保镖好了!世界毁灭就毁灭吧!累了!她要好好享受生活!
反正她寿命不过百年,世间疾苦,就留给那些长生种去享受好了!
思考完毕,文竹开摆。她收回思绪,和身边的冒险者一起盯着舞女看。
她看不清舞女的面容,但她能感知到舞女体内的魔力波动。
正如不抽烟的人对烟味更敏感,魔力等级低到难以想象的文竹,对外界魔力变化的感知能力,远超他人。
她不懂。
舞女并非是能自豪提起的职业,在卯国,她们被称为歌妓或艺妓。
台上这位高级魔法师,额上并无刻印,不知她的搔首弄姿,是天性放荡,又或别有所图。
文竹低头,双手捧住玻璃杯,感受到杯中冰块传来的冰凉,她撇嘴,把牛奶推开。
那三日疼痛过后,生冷辛辣的东西,她不再触碰。
可以确定的是,舞女身上确实没有刻印魔法特有的魔力波动。
而能完美解除刻印魔法的存在,只有一种——魅魔。
她之前遇到过魅魔?
但,完美解除刻印魔法后她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生活,而是要帮当地伯爵研究禁忌魔法?
为钱?
高级魔法师不会缺钱。
兴趣?
那应该去巳国,那里没有禁忌,偶尔也没有法律。
和魔王谨慎对弈久了,又丧失力量,面对不知底细的人,文竹总觉得不安。
如果可以,她不想面对这个舞女。然而每当她问起眼睛的事,未莉总会支支吾吾糊弄。
如果能联系上神庭成员……
文竹摇头。
那些连魔王底裤颜色都能查出来的神庭成员只听勇者和米兰的令,她叉腰抓起吊坠说自己是勇者,人家大概率会亲昵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把吊坠取走,再说一句:
乖,不要随便拿你老师的东西玩。
她暂时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在米兰和樱粟能相互抗衡之前,她不能出现在世人眼中。
思绪被周围出现的欢呼声打断,文竹抬头,发现刚刚还睡在桌上的冒险者蓦然清醒,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舞台。
“开始了啊!”
饱含期待的语气勾起文竹的好奇心,她凑到冒险者身边,想问话,在看到冒险者把一个标有“0.01”的小盒子拍在桌上后,文竹立即退远,骂他:
“下流!低级!”
“去、去!一边玩去!”
冒险者摆摆手,满脸嫌弃。
他的XP系统与文竹的身材并不兼容,所以他不愿看文竹一眼。
他的目光,那火热的目光透过舞女薄而轻的纱,落在白而圆的山上,良久、长久。
他的眼神,那痴迷的眼神在萦绕峰顶的红色山岚里遨游,再跌进山下,落入一条幽幽的深沟里。
“他Mua的!怎么能这么大!”
他忘情评价,然后,披着红色轻纱的舞女走向他这边。
山峦颤抖,他正坐凝目;波涛迭起,他弯腰感叹:“魔鬼!”
她是魔鬼,那我是什么?!
文竹低头,眼角不停跳动。
我是天使是吧?!
“莲,今天是我?”
冒险者激动询问,戴有面纱的金发舞女低眉摇头,笑着答:“今天不是,以后也不是。”
“啊——可恶,我还是很能干的。”
她迈步,光脚走过冒险者身边。
最后,那双涂有红色甲油的、有茧的脚掌,停在文竹身边。
“嘶——”
有冒险者倒吸冷气,脸色复杂。
也有冒险者眼前一亮,两眼放光,搓着手兴奋开口:“我就好这一口。”
“干、干嘛?”
文竹警觉。
她抬头看向舞女,只是,那山太高,她竟看不到舞女的脸。
开、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是魅魔吗?!
文竹愣住。
舞女似乎对文竹的表情很满意,她隔着面纱,露出轻佻的笑,故作妩媚回答:“干。”
文竹绷起脸,警告她:“我要告诉我家长,你骚扰我!”
“你不喜欢我?”
舞女在文竹对面坐下,不等文竹开口回答,她继续说:“小妹妹,你的眼睛,似乎有些……很难解决的问题?”
“关你什么事!”
盯着那两只躺在桌上的白兔,文竹呲牙。
如果有时间,她日后打算去一趟丑国,找魅魔咨询一下有关身体发育的问题。
“我呀,说不定有办法解决你眼睛的问题,小妹妹。”
“不劳您费心,胸比脑袋还大的大姐姐。”
“嗯哼——眼睛以外的问题,姐姐我说不定也有办法解决呢?胸比拳头要小的小妹妹。”
“咕……”
舞女招手,她招来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向文竹,问:“成年了吗?小妹妹?”
“你管不着!”
“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呢——”
舞女说话,尾字的音调,总是拖得很长。
她翘起腿,用脚尖拇指压住文竹鞋背,欣赏着文竹那张慌乱的小脸,说:“别这样,小妹妹,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我吗?”
“小妹妹,你,不是刚去伯爵大人那里,问过我的事吗?”
“我可是很喜欢你这样清纯可爱的女孩子的,就像一团柔软的果冻,让人想……”
“咬一口。”
用力把脚从舞女脚下抽回,文竹双手握拳摆在桌上,认真说:“我有喜欢的人!你不要毛手毛脚的!不然我喊护卫打你一顿!”
“这样啊——”
舞女轻晃酒杯,把酒匀进文竹没喝过的牛奶里,说:“夜还长,咱们上二楼房间,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