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啥意思？”
朱蒂抓着扯下的手臂，查看着上面的伤口：“仔细看看，卡桑多拉，这些根本不是血液，而是一种和血液的效果相当相似的魔力循环液。”
“……那么说来，她并不是什么恶魔，只是外观和恶魔很相似的……”
卡桑多拉额头滑落冷汗，禁不住吞了口口水。
朱蒂点了点头，肯定地说：“人偶。”
“那么说来？”
朱蒂赞同：“是的，她根本没有痛觉，这所谓惨叫声，也只是养成的常识让她习惯性地发出来的罢了，这个女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因为器官衰竭的病症而——”
朱蒂的话语听在拉娜耳中，让她的脸色猛地巨变。
“死掉了。”
拉娜看向朱蒂，呢喃着：“你说我，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不可能……”
朱蒂笑着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啊，被斩断双脚，被活生生撕掉一条手臂，为何你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你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啊，解释一下啊，你怎么没有痛觉呢？”
“你看，连心脏都在我的手里了，你还是没有死，对么？”
拉娜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朱蒂从自己体内抓出的‘心脏’，一时间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在朱蒂掌心还略微跳动的，哪里是什么心脏，只是一颗魔力动力炉核心罢了。
卡桑多拉有些震惊：“难以相信，能够做出如此精致的魔力人偶，制作她的人到底是谁？”
朱蒂叹了口气：“那还用说吗，当然我们无比尊贵的666号啦，只有她才能拥有如此的魔法技术。”
卡桑多拉接话，说：“这么说来，这个女仆早就因为器官衰竭的病症死了，但是被666号捡到，用魔法科技的产物替换了她的体内器官，才将她的命保了下来。”
朱蒂继续说：“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如此，不过为了救一个女仆的命，花费这么大的精力，666号也是个傻瓜。”
卡桑多拉眼睛一亮：“要是把她带回去，会不会是大功一件呢？”
朱蒂嘴角抽搐了几下，指了指支离破碎的女仆身体:“完整的，当然是大功一件，那些魔导学者估计会高兴的发疯，但是这么个破烂货，带回去的话，我们会被骂死的。”
朱蒂伸出魔爪，表情阴沉：“那些魔导学者会发疯似地把我们给解剖了的。”
卡桑多拉响起那些魔导学者的样子，不由得背后一寒：“那算了，还是把她给破坏掉算了。”
正打算一剑下去把拉娜打个稀巴烂，却发现女仆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朱蒂，这家伙的样子不太对劲诶，像是机器故障了，一副随时要炸掉的样子。”
拉娜睁大眼睛，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随着朱蒂和卡桑多拉的对话，她那尘封许久的记忆开始松动了起来。
她的故乡拉卡纳发生过一场古怪的瘟疫，当时身在帝都的她，因为心系父母的安危而返回老家，只来得及见父母最后一面，回来之后没多久，她也就感染了这个怪病。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无从查起感染方式，人体内的器官就会莫名其妙逐渐衰竭，直到最后死亡。
对了，拉卡纳就位于公爵领内，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无人禁区，被神庭派人封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的进入。
记得，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没有人敢来照看自己，本来以为性命就此结束。
然而——
“嗯？你就是那个格拉蒂丝的女仆吗，不好意思，我是来给你治病的。”
“不过好像，来得有点晚了。”
床边某一天来了一个女孩，她穿着名贵的法师袍，就像故事传说中的魔法少女一样。
拉娜差点以为那是在做梦。
之后的记忆，就如同自己一直记得的那样。现在，拉娜全部想起来了，她一直以来都忘掉了那段快濒死的回忆。
唯一的解释，拉娜只能想到，这是莉菲雅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忘记自己已死的事实。
然后将一切罪孽由自己背负，包括这份憎恨也一样。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呢？
如果说事实真的如此的话，那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啊？！
自己竟然杀了她，杀了她……
为什么，到那时候了也不解释一下，说清楚呢？
对了，就算那时候说了，解释了，自己也不会相信的吧。
拉娜，你这个白痴！
要是你早点回忆起这些，就不会杀了莉菲雅小姐了；
如果莉菲雅小姐还在的话，殿下又何必面临如此绝望的境地？
明明一切最初不该是这样的——
你干了什么，拉娜！
这样的你，还真的很适配这样的结果啊。
被砍得稀巴烂，然后在下水道里腐烂。
“莉菲雅，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我要做出这种事情？我明明不想这样的——”
听着拉娜逻辑混乱的喃喃自语，卡桑多拉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没救了，直接砸烂掉算了，早点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那么再见了女仆小姐。”
卡桑多拉兴致索然地举起巨剑，正打算一剑砍下时，女仆残骸上方的空间一阵荡漾，时空虫洞展开，在卡桑多拉愣神间，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从虫洞中跃下，踩在了她的巨剑之上。
即便是在阴暗的下水道之中，对方那双鲜红的眼睛依旧鲜明无比。
“666号？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让你失望了，我还厚颜无耻的活着。”莉菲雅看了眼拉娜，不满道，“把人家的东西，弄坏成这个样子，你该怎么赔偿呢？”
“快跑啊，卡桑多拉！你打不过666号的！”
在留下这句话后，朱蒂掉头就跑，完全没有去管同伴的死活。
卡桑多拉也想跑啊，但是身体动不了，挥舞着巨剑，说明她对自己的力量有自信，然而那把巨剑被莉菲雅踩着，却怎么也无法移动分毫。
当目光与那双鲜红色的眼睛接触时，她的身体竟然恐惧得战栗不已。
——实力的差距，竟然这么大么？
这是她视野黑暗起来前，唯一想到的念头。
朱蒂没有管同伴的死活，她只管向着通道口逃跑，幸好，卡桑多拉用性命拖住了对方，为自己的逃亡争取到了时间。
“卡桑多拉，我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
出口的亮光已经触手可及，她喜形于色，然而出口处却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小孩子吗？
她现在可没有虐杀小孩子的兴趣，算了，赏她一个全尸得了。
铁爪泛着森然的寒光，向着女孩的胸口穿去，然而在接近时，她看清了那个小女孩的脸，当即表情僵死在了脸上。
巨大的战斧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无可阻挡，将朱蒂从中间一分为二。
直到此时，她的声音才响起：“贝拉，怎么会……是你……”
血涌如注，洒在贝拉脸上，她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看来晚上又得洗澡了。”
“不过朱蒂，你还真弱啊。”
贝拉说这话时，有些怪异，因为从大圣堂回来后，她就感觉到斧头的重量变得格外轻盈。
若不是武器上面久经沙场的伤痕做不得假，贝拉甚至可能怀疑莉菲雅给自己掉包了。
现在一动手，她更确认一件事情，是自己变强了。
但是，怎么会突然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贝拉完全想不明白，但好在她头脑简单，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
其他人也陆续赶到，芙莲看着被碎尸的拉娜残骸，不由得吓得脸无人色：“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她这个样子应该已经死透了。”
“让她早点入土为安吧，莉菲雅。”
迪莉娅帮忙收集着尸体残骸，叹息道。
莉菲雅抱起拉娜的‘尸体’，看了眼同伴们：“你们在说什么呢，把这些残骸都给我收集过来，等下就把她修好。”
“修好？”芙莲眨了眨眼睛，“怎么说得，这个女仆像是什么机器一样？”
莉菲雅解释说：“芙莲，你再好好看看，这女仆就是机器啊，对了，芙莲，帮我跑个腿，把这几样魔导材料买一下，顺带帮她改造一下，提升下功率。”
说着，莉菲雅取出纸笔，写了点字递给芙莲，芙莲一看就大惊失色：“这振动器是什么意思？你要进行什么样的改造啊？！”
莉菲雅脸色微红，有些暧昧地笑着：“当然是……你想的那样啊，芙莲。”
芙莲有些怪异地瞥了眼两人，然后依言离开。
“还有，迪莉娅，你去……”
等到同伴都离开，前往帝都各处购买零件时，下水道内又只剩下了莉菲雅和拉娜两人。
拉娜睁开眼，看着抱着自己上半身的莉菲雅，说：“我不是在做梦吧，莉菲雅小姐，你还活着？”
“就凭你也想要杀了我？”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拉娜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
“是指你已经不是活人这件事情吗？”
拉娜点了点头。
“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死气沉沉的，这样玩起来可就一点没劲了。”
“您还真是糟糕啊，像个变态一样。”拉娜如此吐槽。
“你没资格说我。”莉菲雅说。
“为什么要救我呢？明明我做了那种事情，您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你死了，格拉蒂丝会伤心的，她很喜欢你。”莉菲雅如是说。
这也是身体原本的记忆，这也是最初莉菲雅在意识到无法挽回拉娜的生命时，做出将其改造为人偶的原因。
非常的纯粹，至于刻意封闭她的这部分记忆，也是怕她意识到真相后，像现在这样毫无人气的样子。
那样的成品，格拉蒂丝不会喜欢的。
自己也不会喜欢的。
谁家能想到呢，在主仆契约的影响下，拉娜还有背叛的能力呢？
“殿下。”回想起格拉蒂丝，拉娜的眼眸又恢复了些微神采，“您准备怎么处罚我？”
“我会给你安装很多很多不知羞耻的模块，还会加强契约的效果，这样一来，你就永远都是听话的下贱**了，下次可不会给你任何骑在我身上的机会。”
莉菲雅说。
这些其实都是原来的‘莉菲雅’的意思，对现在的莉菲雅而言，这个差点杀了她的女仆，一点好感也没有。
既然这个身体本身残留的意志打算救她，莉菲雅也就顺水推舟从了她的意思。
拉娜有些发愣，随后脸色微红了下，点了点头：“拉娜接受大小姐的处罚。”
“我是大小姐，永远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