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尔费劲好一番功夫总算是把这个该死的电池盖给掰开,紧随其后的事物让他不由得眉头一挑。
在他的视线中,在被各种精密而繁杂的零件簇拥着的内部安放着一颗大拇指头大小的矿石,此时仍旧在安静地散发光辉。
“没有找到明显的两极,说明这种能源并没有电磁性……触碰上去也没有明显的放热迹象,也就是说制造热量的其实是这些零件?”
夏尔还想要作进一步深究,然而不断积攒的热量此时终于越过了生理能够承受的极限,将其彻底变成了一块真正的烧得正红的铁块。
“老天,这种反人类的犯蠢设计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几乎没有任何存货的废弃仓库里面还会留着这么一个钉子户了。
马上将炉子关掉过后,原本发着黯淡光芒的矿石飞速冷却下来,重新褪回了与大理石类似的质地。
夏尔注意到,炉子的外壳此时已经积上一层灰白色的湮尘,应该就是能源消耗过后留下的残余了。
掂量着手中这个沉甸甸的物件,夏尔不禁无奈地叹息一声。
按理来讲这只小手炉的卖点是便于携带,奈何这位厂家从里到外的用料都太过扎实,拿着去参加铅球比赛也完全不违和。
而这,甚至还是众多恶劣得令人发指的设计缺陷之一。
若是把它叉在铁管上隔绝热量作为临时照明工具也未尝不可,可天知道这玩意什么时候会内腔过热直接炸开。
好在他身上也没有太多口袋兜住这块铁疙瘩,暗自打算着再多拿一个留作备用就赶紧离开了。
夏尔再次如法炮制地把手臂伸进缝隙之中,却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摸索间已经不知觉地偏离了板条箱的位置……
“奇怪,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摸到其他东西?”
正当他还在 诧异箱子里面是否只有这么一个残次品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指尖传来一股诡异而黏腻的触感。
夏尔心口再次猛地一沉。他敢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种金属造物会有以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质地。
尽管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他还是一咬牙把手抽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指尖那抹鲜红而突兀的痕迹。
他忍不住膈应地皱起眉头,也只能随便找个地方把血迹给搓掉了。
即将转身离开的当头,夏尔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多瞥了一眼那块角落。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抹血迹显得格外浓稠漆黑,甚至还在隐隐散发出一股极度肮脏且卑劣的气味,带给人源自生理的抗拒感。
老鼠,没错,和这些畜生给人的印象相差无两。
就在同一时刻,血迹在他长久的注视下竟然开始不断蠕动虚化,轮廓竟然也泛起了奇异的光芒。
只不过和前几次不同的是,这股光芒并不是泛着温和的蔚蓝色,而是带着警示意味的血红!
察觉到异样的夏尔已经躲闪不及了。
就在视线与这道光芒撞在一起的瞬间,他感觉头脑一阵恍惚,眼前飞速掠过一连串光怪陆离的第一人称视角的画面。
第一个场景中,“自己”正在货架的过道上拼尽全力地奔跑,然而身后传来的粗重脚步始终宛如死神索命的勾镰般逼迫而来,间或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嘶吼声。
夏尔知道这些记忆并不属于自己,但是这样身临其境的体验还是让他不由得暗捏一把汗。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剧烈抖动,等到重新稳定下来时视角已经转移到某处货架的深处。
“自己此时”似乎蜷缩在某个角落,屏住呼吸用惊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货架外的过道。
虽然画面中的环境和现在一样阴暗,但是夏尔还是隐约能够看到有个骇人的身影手脚并用地飞速掠过,泛着凶光的兽眸在空中拖出一条悠长的彗尾。
“嘶——”
由于这个的镜头实在是过于短暂,他实在是看不清这个阴暗地爬行的玩意的鬼玩意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是有一点他非常确信:它整体的轮廓……和人体高度相似。
记忆中的画面再次一阵模糊,此时怪物愤怒的嘶吼声逐渐远逝,记录画面的当事人也跟着暗舒了一口气,一屁股栽倒在地面上。
危机看似解除了,不过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夺路而逃透支太多的体力,此时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爬出去了。
枯坐在这个窄小黑暗的空间,他愈是胡思乱想,愈是无法从绝望与沮丧中摆脱出来,干脆环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低声嚎哭起来。
将情绪尽情释放出来之后,他渐渐地停止了啜泣——虽然夏尔更倾向于纯粹是哭累了。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会重新坐在原地发呆,却看见画面开始一阵抖动,与此同时还伴随着
翻找衣物的窸窣声。
正当夏尔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眼前突然掠过浮光,一只撸起袖口的精壮臂膀出现在画面之中。
手臂当然是不可能发光的,反射出光亮的其实是被攥紧在手中的那个物件。
然而,目睹这个场景的夏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有很强烈的预感相信那个东西是一枚胸针,甚至……自己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它。
夏尔极力地想要看清这枚胸针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奈何画面实在是太过昏暗,只能勉强看出轮廓像是一朵花卉,上面镶嵌的宝石发出细碎而绚烂的光泽。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喑哑的低语声。
“杰克,莱舍尔,还有那个该死的马屁精弗拉基米尔……操操操,去他娘的抽签表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糟糕透了!”
“你们所有人,是的,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等到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让你们永远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着自己的命运,然而夏尔此时已经将视线集中在他的头顶,顾不上去分辨他咬牙切齿的骂声了。
“唉,这家伙已经完了。”
他提前给这位亡命之徒写下了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