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这块满是油污的破旧木板僵持了好一阵后，他终究还是率先败下阵来，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撑着膝盖不住地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还在不远处观望的夏尔也在悄悄观察着这个举止奇异的老绅士。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立领大衣，略显潦草的头发上盖着一顶带檐头盔，看上去似乎是某种职业的套装。
虽然衣着有些陈旧，可是这位老先生穿得格外笔挺精神，让人不由得心生一股信任感。
正当他还在犹豫应该是否站出来的时候，这位先生却似有所感地扭过头，恰好对向他藏身的方位。
“请过来吧先生，刚才那一枪就是我放的。”
夏尔闻言不禁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坦率。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立刻现身。
他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深，最好不要把仅有的性命托付给第一印象……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把不长眼睛的枪。
等待许久也没有见到人影出现的男人起先有些诧异，但稍作思索后很快便恍然了。
“我并没有恶意。想必您也很清楚自相残杀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这番话显然是隔空对着夏尔喊话，试图晓之以理以表明自己接触合作的诚意。
夏尔稍作踌躇后还是释然了。
他说得确实没错，在这里扣动扳机除了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之外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帮助，这句道理比再多的许诺都要来得实在。
当然非要较真的话本质上夏尔和他只见的实力依旧是不对等的，但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已经来不及顾忌这么多了。
看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翩翩少年时，这位阅历丰富的中年人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艳。
“瞧瞧这张被圣母眷顾的好脸蛋……看你这面相，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夏尔想了想，还是顺从地点头。
“我就知道，哈哈！你们纳普鲁士的长得都挺帅，就是五官轮廓太过硬朗，你的鼻梁就比他们要耐看多了……”
这位男人的神情显得有些得意。
只可惜，夏尔现在无心施施然地接受这些褒赞：“我的名字是夏尔·埃尔德里奇，初次见面。”
“哦，哦！我是叫做斯托克顿的那个警长……虽然还在职位评定期就是了，总之很高兴见到你！”
夏尔有些古怪地瞥了一眼他因为兴奋而浮现出血色的涨红脸颊，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那么斯托克顿警长，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位老警长闻言顿时长吁短叹起来，心有不忿地拍着窗户上的木板。
“还能是怎样，当然是把这些该死的板子拆下来赶紧去外面求援啊！”
去外面？就从这里？
听到这句话的夏尔忍不住吓了一跳，但是仔细想想又不禁眼前一亮。
这位警长看上去有些不着调，但是这个想法也并非没有可行性啊。
虽然水泥在这个时代已经问世，但是这种看似出色的建筑材料其实有着不少的缺点，比如坚固性有限，特别是横向受力情况下容易碎裂等。
更要命的是水泥沉重的质地使得它难以被夯筑成万丈高楼，往往建到三四层就会有地基塌陷，成为第二座比萨斜塔的风险。
（ps：其实这个问题可以通过增强承重墙来解决，但是理论上到了十几层过后所需的墙体厚度已经达到了好几米的天文数字，显然是不合算的。）
然而此时，真正奠基现代建筑学的钢筋混凝土要到二十世纪初才能得到广泛的运用。
在两者之间的真空期，人们就只能勉强跻身在一座座三层砖石小楼里面。
说了那么多，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一句话：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从窗外跳出去也大概率不会出现生命之危。
“您别告诉我……刚才打的那一枪就是为了这件事吧？”夏尔眼皮狂跳不止。
被当场戳穿的警官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谁知道那几块脏兮兮的板子会这么结实啊，这不是一时情急嘛。不能怨我，真的！”
“可是不能从窗户跳下去的话，就不能直接从大门出去吗？”
“……”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气氛一时显得分外尴尬。
斯托克顿眼神闪烁：“说，说不准呢这件事，以我从警几十年的经验来看门口肯定已经被锁上了！”
“我从未有过地期盼您的警衔是名不符实的，警长先生。”
夏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倒也不好意思再打击这位老警察的信心，凑上前试着用手掰扯窗户上的木板。
好嘛，紧实得就和拜登他老人家的两扇屁股似的，这件事还真赖不得斯托克顿。
然而夏尔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不相信时间会对这扇平平无奇的窗户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在他再三观察过后终于发现了突破点：虽然这些木板依旧岿然不动，但是把它们钉死在窗框上的铁钉几乎完全锈蚀，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果然，再如何坚不可摧的联盟也一定要抓牢与基层之间的紧密联系啊……”
夏尔没有犹豫，立刻拿起铁管抵进木板的末端，以铁钉作为支点开始使力。
这一次，他几乎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就把摇摇欲坠的铁钉撬开，木板在松开手的瞬间簌地落下。
然而，想象中久违的阳光并没有如期地洒在两个人的脸上。
斯托克顿看着木板后的又一层结结实实的砖墙，张大嘴巴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砖墙在风吹日晒下早已出现了好几个窟窿，相比之前看到的日光就是从那里透出来的。
夏尔试着用铁管敲了几下砖墙，除了留下几道刮痕之外没有没有任何动静。
斯托克顿警长脸色苍白地呆立在原地，突然间侧身正欲把腰间的配枪抽出来。
“不就是一堵破墙，以我从警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它绝对扛不住我三枪！”
“别这样，警长先生你别这样，先冷静一下！”
夏尔连忙扑上去，好不容易才拦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