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好半晌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忍不住呢喃：“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莉莉丝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当然是因为执掌权柄的众神早已消失，宇宙意识那个孩子又怎么可能顾得来呢。”
神明缺席，史诗落幕的庸俗时代……嘶，怎么感觉这种设定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啊。
他满头黑线，随即追问：“照你这么说，也就是这个世界曾经存在神祇？”
对桌的美人却并没有立刻回复，被黑纱遮盖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变化，葱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叩。
“……唉。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犹豫把这些事情及早告诉你，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轻叹一声，语气突然变得格外晦涩。
“达令，你还记得雅沁安吗？”
“？！”
夏尔浑身一震，无数记忆剪影在脑海浮现，却又宛如海浪过后转瞬即逝的浮沫般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了。
他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个栖身在深渊之中，由数不清的浮肿尸骸与触手堆聚而成的血肉之山，以及那股无法抑制的憎恶与反感。
“他难道还活着？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如果这位宿敌出现在这个世界，那就证明这里仍旧是菲利亚世界。
可是问题在于他此前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漫长而煎熬的时光旅途，这片大陆也并不存在什么剑与魔法，更不可能有天启灾厄！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达令。”
“……”
听到莉莉丝仿佛具有魔力的沉静嗓音的他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半晌后苦笑道：“所以，我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菲利亚，对吗？”
“认真来讲应该是跨越时间来到了大洪水过后，或者你可以把它称之为——新纪元。”
夏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半晌才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我大概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雅沁安搞出来的？”
“那个，不好意思啊达令，之后的就连咱也不太清楚了。”
少女语气中的歉意还有其他更加复杂的情绪让他心口猛然一震，来不及多想便是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莉莉你到底怎么了！”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其实和达令你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丢失了不少记忆呢。”
夏尔只能听着她用格外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啊，一气之下把那个家伙彻底放逐出宇宙之外后，似乎是和你一起跳下去了——”
“你这个蠢猫！！！”
话没说完，一道怒叱声立刻在整个空间炸响。
莉莉丝也被从座椅上起身的少年目眦欲裂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在从相知相识再到惺惺相惜的时光中，她几乎没有见过这个温柔谦和的大男孩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指着桌前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然哽咽：“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莽撞，要是你真的有了什么意外的话……”
“那就跟你一起去吧。”
莉莉丝打断了他的话语，头纱下露出一抹恬静而又坚定的笑容：
“达令，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一直坚信着命运无法将你和我分隔开来。”
“可是如果这场重聚需要经历数百年，甚至上千万年的等待，倒不如让我亲身体会一下你经历的那些痛楚吧。”
“所以达令，请稍微原谅一下我的私心吧。没有你的世界，我一个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这番话语让夏尔更是热泪盈眶，止不住就要上前紧拥自己的枕边人。
然而莉莉丝却早有准备，一个翻身便躲到了角落处。
“呵呵，现在还不是亲热的时候哦，要不然达令可是会在三秒之内瞬间精神失常变成呆瓜的喵~”
这番带着笑意的话语落到夏尔的耳边却是不由得一阵寒毛倒竖，总算是冷静了一点。
“所以，莉莉你现在究竟是……”
“显而易见达令，一个游荡于世外的孤魂。”
莉莉丝如是说，忽然伸出手指抵住那两瓣令人忍不住啜饮的樱唇，欲拒还迎的模样让人顿时口干舌燥。
“或者干脆直接了当些，咱就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邪神，潜入精壮汉子的睡梦中不知不觉地蛊惑堕落他的心神，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奴隶也说不定呢❤”
夏尔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连忙耳根发红地打断：“说重点！”
“切，到头来还是根死木头。总而言之，我不知道雅沁安在虚空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宇宙外围已经全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了。”
“祂们在顺着这些缝隙从虚空潜进来，却在此后被压制下来一直保持着半沉睡的状态，偶尔无意间留下的投影还会继续漫无目的的飘荡。”
“有时候祂们也会进入这片梦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往往会很快离开，咱也只能感觉那股气息和虚空甚至是原罪有一点相似。”
“总之，他们把我和那些东西都统称为【古老者】，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达令。”
整段谈话中，夏尔都在默默地倾听莉莉丝的叙述。
他点着下巴作沉思状，半晌后开口：“莉莉，包括上一次的那场梦境在内，这两次都是你的手笔，没错吧？”
“……果然，还是瞒不过去吗。”
莉莉丝轻叹一声，但还是坦然道：“没错。是我把你带进了梦域，并且引导你将经历过的事情统统浏览了一遍。
但是最开始我也并不想破坏这场美梦，只是没有想到那时候正主竟然真的会出现……”
“正主？！”
夏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再次回想起来，突然闯入婚礼现场并且痛陈爱人的不忠这个举动对于这位女神而言却是显得分外违和。
可如若眼前的女孩并不是那个带来惊吓的第三者，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她就是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莉莉丝”！
“嘿别紧张！那只是在你记忆中的形象集合而成的主观印象。它代表不了什么。”
察觉到夏尔骤变的脸色，莉莉丝没好气地叩着桌面：“更何况你的莉莉你的未婚妻就在这里，别摆出这副好像背着咱偷人的窝囊样好不好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