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谎言
0
一下转换为第三人称记述。
1
在初步谈完今后的行动之后,桂马、神山、南纲,三人进入202室。
明婆婆对赌博这种事不感兴趣,没有跟上来,只是叮嘱了神山几句便回房间就寝了。
在她眼中,似乎这位不修边幅的怪异少年才是最可靠的,以至于将事情的全权交给神山处理而自己可以安心睡觉。
对此,作为两位成年的“大人”——桂马和南纲,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快感。
尽管阴郁都在脸上一览无遗,不过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
无关紧要的玩笑还是暂停吧!
把握主要的潮流才是明智之举。
「感觉到了!潮流,潮流已经尽在我掌握了!!小鬼,妳没机会了!」
一进门就听见百跌猫得意的叫嚣。
想起今后所不得不做的事情,桂马不禁感到一阵疲惫。
照顾这家伙,自己能行吗?!就麻烦程度而言,与妮可不相上下……不,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说不定呢!
「怎么了,阿桂!你看上去好像很累啊。没事吧?!」南纲一边问一边往客厅走。
「没事。倒是妮可的事情怎么解决?!即使是我拜托她,也未必会乖乖接受你保护的。事先申明,如果要让我演戏伤害妮可的话,我绝对不会干的!」
「这个……不会啦!」
南纲笑的很不自然。
「……不会的,桂马君。请放心好了,只要一切顺利的话,而且很快就会结束的。」神山以虚弱的声音说出了底气十足的台词。
「但愿如此。」
一行人刚进入客厅便看到百跌猫与妮可,在矮桌两端对赌的情景。
以桂马等人的视角来看,妮可在左,百跌猫在右。
禅则充当“裁判”、“公证人”的角色,坐在她们中间监督着。
「哟,小南,你们谈完了吗?!」见我们进来,便招呼道。
「……算是吧」
「怎么样?!」
「E.X」
「是吗?!这样正好,呵呵呵……」
E.X是什么意思呢?!
桂马并不清楚,不过至少知道这是类似汉字一样,一种压缩语言。
将其理解成为地下世界的某种的暗号就行了。
不过压缩语言也有极限,总不可能将两百多k的文本压缩进一个字符吧!
而且暗号的话,必须事先谈过,互相了解其含义,才能使用。
由此可见,在退散众多凑热闹者的时候,南纲与禅进行过一定程度的交谈,并达成某种共识。
所以E.X才会通行吧!
要不然两个字符就浓缩如此多的信息量,也未免太方便了。
「话说,她们在玩什么呢?!」桂马好奇的问道。
会好奇也不奇怪。
因为扑克游戏是他从未玩过的。
单单就形式上来说,就已经够奇怪的了。
看着妮可与百跌猫互相举着牌放在额头的情景,桂马脑中满是问号。
「不是说了吗?!印第安扑克啊。目前百跌猫二比三落后哟!」
「所以,我问,这是什么个玩法?!」
「印第安扑克啊,你有完没完啊,屁男!」
「妳才是!」
「……好了好了,桂马君。我来解释下吧!」
先洗牌后盖好。
再由公证人抽去若干张牌。
这是防止玩家记牌的举措。
接下去就是互相拿出赌金。
抽一张牌放到额头,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牌,只能看见对方的牌。
A是最强,接下去就是K、Q、J……,2点最小。
玩家看对方牌,不想赌则喊『PASS』。
想赌则下注,最低额度十万,无最高额度。(以支票代替现金)
如果庄家也不想赌,就一样喊『PASS』。
如果庄家愿意赌,就下注或者加注。
玩家看见庄家的举动后有选择,也可以喊『pass』或者跟赌。
知道双方达成一致,则开牌。(同点为平局。)
每局过后,庄家交换。
先赢四次的人为胜者。
顺便一提,目前比分,三比二,妮可领先。
也就是说只要妮可再赢一局便可胜出。
「我要逆转了哟!小鬼!」
「…………」
相对嘴巴不停念碎碎的百跌猫不同,妮可则是沉默地观察着百跌猫的举动。
也对。
这个游戏的本质其实是——演戏!
从对方的表情,推测自己的牌。
但是。
百跌猫身为军火贩子,并非那么容易对付,光看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即使到了再输一局便OUT了的地步,也一样没有露出破绽。
因此,妮可想出某个计策以提高自己的胜率。
第六局。(双方『PASS』局数不算)
百跌猫作庄。
抽牌。
放置额头。
妮可主动挑衅。
「死猫。加规则怎么样?!」
「什么?!」
「玩家有提问权,庄家必须回答。」
「没问题。尽管问吧!」
因为此局妮可为玩家,百跌猫为庄家。
而且妮可再赢一局便胜出了。
所以明显对妮可的提案,百跌猫当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即便如此,她还是接受了。
不过要取回相应的代价。
「相对地,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我此局胜出则,我要取得妳身上某样的东西!」
「可以啊,反正要钱的话我多得是,而且我是不会输的。」
「呀哈哈……小鬼,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妳到此为止了。接下去不可能再赢了,因为潮流已经倒向我了哟!」
「随猫怎么说吧!」妮可露出坏笑,首先进攻:「实话告诉妳好了,妳的牌是梅花7。」
「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演技,百跌猫吃惊的表情转瞬即逝,随即稳住阵脚,一脸平静。
而妮可则是毫不避讳地百跌猫对视着。
实际上,百跌猫的牌是方块8。
姑且算是不大不小的牌。
之前五局流失和开局前被禅抽掉的牌对后到的桂马他们来说是未知的。
所以具体的获胜概率并不确定。
但妮可还是说谎了。
方块8换成梅花7,并告诉对方。
因为对方看得见自己的牌,先不管真实与否,当百跌猫得知自己牌是梅花7之时,会将梅花7与妮可额头的牌比较。
也就是说,百跌猫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模拟梅花7与妮可牌比较的情况。
至于能不能从百跌猫的表情中获取想要的信息,那就得看妮可的赌术本事了。
妮可坏笑着,举起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额头的牌,继续试探百跌猫:
「发问。我的牌是花牌吗?!」
「不,不是花牌。」百跌猫立刻回答。
「明白了。那么开牌吧,死猫!」
「好啊!」
结果,妮可黑桃7,百跌猫方块8。
「什么,不可能!我的牌应该是花牌才对。」妮可一脸诧异的从矮桌旁站了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是这样看对方脸色的游戏,但终究改变不了其赌博的本质,所谓赌博是没有必胜法的吧!这点妳不会不明白吧!哈哈哈……」
「原来妳知道啊!」
「没错哦!我知道,一切都是演给妳看的,“真正吃惊表情只有一瞬间”、“说谎时眼球向左”、“生硬重复回答是谎言”、甚至是“害怕时手的体表温度会下降”这类人类本能反射我都可以演出来哦!妳太小看我了,竟然那这种小把戏来试探我,于是我就将计就计了呗!倒是妳,反而自己露了马脚吧!“经验说谎者不会回避对方的眼神,反而会更多的眼神交流”,和之前不一样,这局突然一劲儿的给我使眼神,小鬼,就是小鬼!就算会点读心术也一样的!哈哈……」
「可恶!可恶!可恶啊————!!!」
「生气吧!生气的话,下一句就好办了哟!哈哈……」
「可——」趋于愤怒的妮可一瞬间冷静下来,「这局我输了。说吧,妳要什么东西。」
百跌猫狭长的猫眼盯着妮可,随即指着妮可的脖子,只说了两个字:
「坠子。」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桂马突然激动地介入二人之间,「别的什么都可以,除了这个。」
话说,为什么这个坠子这么重要呢?!
并不是因为这是桂马送给妮可的礼物,而是因为坠子中嵌有一元硬币。
之前已经说过了,妮可有双重人格,一旦触碰到钱就会性情大变,从弱气小女摇身一变成为强势赌徒。
这个坠子就是维系赌徒性格的道具,如果失去她,妮可便会变回普通的小妹妹,那样的话,之后的决胜赌局的结果应该不需要额外说明——妮可很有可能会败北!
「就算桂马哥这么说我也不会妥协的,这是我们之间的赌局。请不要过多干涉。」
「可、可是……」
不仅受到百跌猫的反对,连妮可也出乎桂马意料之外的反对。
「没关系!桂马。你弄错重点了!虽然坠子对我的确是很重要,不过……有硬币没?!借我下。」
「啊啊啊,有,有。」
桂马立刻拿出硬币递到妮可手里。
没错。
桂马搞错重点了。
起作用的是钱,而不是坠子。
话虽如此,妮可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摘下坠子,扔给百跌猫。
百跌猫接住坠子,但并没有仔细端倪。似乎对于坠子本身并没有兴趣……
「谢咯~现在,我百分百确定了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我绝对会赢!」
「哼!刚才还说『赌博是没有必胜法的』,现在却说绝对会赢。妳是不是猫急跳墙啊!告诉妳吧,企图让我情绪波动是不可能的。好歹我也算是个赌徒啊,一旦进入赌局我可就心无杂念了哟!」
「『赌博是没有必胜法的』但我有必胜法,就走着瞧吧」
「没所谓!刚才的确是小看妳了,不过,既然妳已经全部说出来了。那我也有相应的对策。即使下局你有提问权,我也不可能再让妳侥幸获胜。」
「是么。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哦,哈哈哈……加注吧!倘若下一句我赢了,妳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什么要求。」
「暂时保密!但我保证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反正现在大家都在,我的话将当做呈堂证供,没有任何玩文字游戏的余地。」
「……」
「因为我的要求是保密的,为了游戏的平衡性,我将在下局不使用提问权,不止如此,相对的,我输了的话,妳也一样可以要求我。如何?!」
「……是么?!要求妳把那个该死的、娇柔造作的、装腔作势的眼罩永久性摘除也可以吧!」
「……………………………………………………可、可以。」
「回答的很勉强嘛!不过,那样就行了!赌注成立。」
「好!麻烦禅姐姐,准备第七局吧!」
「OK!」禅以熟练的手法将剩余的牌切洗了数遍之后,放置在桌面。
然后。
第七局。
开始。
妮可的牌为红桃10,而百跌猫的牌为黑桃J。
思考了很久之后,妮可喊了『PASS』。
于是重新抽牌。
妮可的牌是方块3点,而百跌猫更差——黑桃2。
「死猫!妳知道吗?!假笑眼角是没有皱纹的哦?!」
「我故意的。如果妳想看的话,有皱纹的笑容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坦白说了吧,我能随意控制表情噢~」
「……我想也是。就算观察再久,也没有用。干脆用感觉决胜吧!」
「PASS!!!」
面对妮可的方块3点依旧出人意表地喊『PASS』。
「……」
「哼哼,小鬼!水准太低了吧!一副诱攻的口气,什么用感觉决胜啊。赌徒靠得才不是那种东西呢!只有算计与欺骗才是赌徒和军火商贩的生存之道。妳能那么游刃有余,恐怕我这张牌非常小吧!3点,不,2点吧,没错吧!」
「……可恶的死猫……禅,重新发牌吧!」
「OK!」
感觉上,妮可被耍的团团转。
与其说妮可赌术不精,倒不如说百跌猫技高一筹吧!
能和第二次『赌博战争』中的活跃分子对赌,并一度压制着妮可。
由此可见,百跌猫的确不是空耍嘴皮子、无可救药的自夸而已!
不知不觉,房间内的气氛被搞得紧张起来。
双方持续喊『PASS』。
直到第七次。
依旧是妮可坐庄。
「喂喂喂,这样躲下去要到什么时候呀……小鬼,不,胆小鬼吧!」百跌猫手放在眉骨附近,以挑衅的语气说道。
「少来这一套。」
百跌猫拿起坠子,一副欺世恶徒的模样说道:
「话说,这个坠子真的不重要吗?!原本以为抓到破绽了呢!可现在看来,好象不是这样。难道真的不是定情信物之类的吗?!」
「什什什么——别、别开玩笑了!怎怎怎么可能?!」
「是吗,那就扔了吧!」
「不要!!!」
「哼嗯~,有趣啊!哈哈,我知道了,眼罩只是个幌子吧!其实妳胜出的要求只是要回坠子,没错吧?!」
「才、才不是。」
「现在可是我的东西哦!当下就毁掉算了!」
「别————妳这混蛋啊!!!死猫死猫死猫死猫……现在就赌,快!开牌!」
「好呀!哈哈哈……」
结果,妮可红桃5,百跌猫黑桃6。
四比三,百跌猫反败为胜。
「哼、哼、哼,坠子我收下啦!哈哈……」
「可……可恶啊————呜呜呜额,妳出千的吧!死猫!」
不甘心。
不服输。
羞耻感。
不堪一击的赌徒尊严。
各种东西**在一起,使得妮可气急败坏,快哭出来了!
「啊呀啊呀,妳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我可要好好欣赏哦!呀哈哈……」
「百跌猫!!!」对于百跌猫如此欺负妮可,桂马似乎看不下去了。
「呀!桂马哥,抱歉,不,对不起。我做过头了!这个坠子还是归还给这个小鬼吧!似乎真的是重要的东西呢。」
「额,啊!」
桂马对于百跌猫的通情达理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坠子交还给桂马而不是妮可。
「谢谢你,桂马哥。这回可真是帮大忙了!」
什么意思?!
桂马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恼羞成怒的妮可却恍然大悟。
重重地拍着木桌,弹起娇小的身体,对百跌猫声色严厉的指摘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死猫,妳太卑鄙了!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妳会自己抖出那些人类说谎时的规则。将计就计不是对你有利吗?!告诉我根本对妳没好处吧!!!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这只死猫,其实是为了掩盖其中一条规则吧!!!就是“说谎时眼球会向左看”这条吧!」
「怎么回事?!」桂马依旧一头雾水。
「哼哼~接着说。」
「混蛋!人类说谎时的规则之中,根本没有“说谎时眼球会向左看”这条,实际是“回忆时眼球会向左看”。这与说谎没有直接关系。妳会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观察桂马的反应又不让我发觉所做的掩饰工作吧!南纲与神山中立,只有桂马有明显的倾向性,希望我赢,不希望我输!桂马能看见双方的牌,因此他的表情就一目了然了!!!」
「正解哟!哈哈哈……不过起初我可不确定呢,只是尝试而已!想要坠子也主要是为了确定另一件事,不过没想到桂马哥会这么激动……突然想起最初和我发生摩擦也是因为我称桂马为『哥』让妳不爽吧!似乎妳们双方有很强牵绊呢!于是我才断定观察桂马哥的反应,这个方法可行。事实上在PASS几次之后,果真如此,我就愈发确定了这个必胜法。」百跌猫耸耸肩,继续说「话虽如此,可是最致命的失误在于妳自己吧,『一旦进入赌局我可就心无杂念了哟』这可是妳说的,事实上妳还真没有关注过桂马哥的表情,只顾盯着我而没发现桂马哥的脸早就说明一切了!!!哈哈哈,小鬼终究是小鬼哟!」
「原来是我的错吗——?!」
桂马身后的南纲与神山,同时叹了口气!
而禅则是笑而不语。
「不。没有发现她的诡计,还有最后因坠子而沉不住气的人都是我自己吧!!!是我的失误。」妮可挣扎许久,终于放弃了「我输了。」
「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妮提斯一族』,银白色的头发,流着博弈之血,天生就有赌博才能,遇钱性格大变。和传言一模一样,这回亲身领教过之后,才总算相信了。」
「……不要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着风凉话,死猫!」
「胜利者?!不,正好相反。我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失败者!因此才有这个名字——百跌猫,猫百跌。」
「好了好了,妳快说吧,想我怎么样!」
「呵呵,简单。妳的桂马哥,借我用三天!!!」
「蛤——————!!!」
百跌猫一脸恶作剧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