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话音响彻了整片天空,伴随着空气被切割而产生的爆鸣声。
一轮青色的残月,和一条纯白的苍龙碰撞在一起。
它们比挂在空中的月更加夺目。
伴随着一阵狂风撩过,他们二人脚底下的树都被吹折了。
哪怕是在烟囱上都没能躲过那场风暴,站在烟囱上的几人都忙着稳住自己的身姿,以防跌落。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好强!”
待到狂风散尽,二人都踏在青色的帘幕上,不说一句话。
“谁赢了?”小沐子颤声问道。
“你们快看陈天的胸口!”苏梦莱指着陈天叫道。
她们一齐将目光甩到了陈天的身上,发现他的胸口处裹着一层白色的风幕,而在他的嘴唇左侧突然崩开了一道口子,一直延申到他的下巴,一时间鲜血直流。
他伸手抹过嘴唇,低头看向了手中鲜红的血液,可他全然不在乎唇上的伤痛,冲着陈牧大笑起来。
“陈牧,做的好,我很尽兴!”
陈牧……
原来自己真的有可能被他认可,自己名字能被他完整的说出来,用那种兴奋的,还有欣慰的语气说出来!
此时的陈牧早已用尽了力气,将自己的全部完全展示了出来。
他依旧摆着那一套下劈完成的动作,没有抬头看陈天。
明明自己已经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啊,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一股,自心底里冒出的自由。
不必刻意的去操纵空中的风,不必去号令它们,不是将它们约束后才释放出了那道斩落巨龙的月牙,而是,它们主动聚集到自己的手中。
它们,就像是活的,一直都在。
他摆过自己的头,看向四周,突然就开始发愣了。
“这就是你,所看到的世界?”
说完这句话,陈牧再没有力气支撑脚下的帘幕,它们就在他的脚下破碎。
失去了帘幕平台的陈牧开始下坠,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下一任陈家的家主。
这个名头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安上的呢?
又是什么时候被解开的呢?
陈牧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处于一个怎样的处境,自己凭实力固然是有可能坐上这个家主之位的。
但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自己真的就能代表陈家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家臣的儿子,现在的家主陈岚让贤之后,就他个人的意思,是不会再管陈家的事了。
而陈家有四位宗师级长老,哪一个不是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说到底,自己这个“少主”的身份都是被他们暗中捧出来的。
凭自己?
怎么可能啊?自己再天才,但也只是个天才,只要那些人看自己不顺眼了,稍微搞点事情就能让自己消失。
别看老爹陈韩在本部混的这么风光,在陈家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高级清扫者罢了。
家主陈岚和莱伊走的太近了,那些长老们不喜欢,说到底都是因为钢铁城的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野心。
但都碍于莱伊的存在所以才不敢有所动作。
十年前建起的本部大学,也给那些老家伙们敲响了警钟。
莱伊想要拉起自己的实力了。
可是,这些东西啊,又和自己有多大关系呢?
他是不傻,可他不知道啊,那些人想要什么?
权力?金钱?力量?
但为了好好的活下去,自己确确实实的背上了这个名称,成了这十年来第二个在大一就步入到高级的天才。
为陈家赢下无数荣誉,在校内称无敌,在与其他城市的比赛中力挽狂澜,勇夺前三,拿下了十年内第二优秀的成绩。
顺带一提,第一优秀的是许晓楠那一届,她带领钢铁城赢下了第一。
“家主候选人。”
“下一任陈家家主。”
“二十年难出的天才。”
“……”
啊,明明它们都只是由他人随口一说的空话,可是,为什么啊。
压在身上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家主的候选人」说道:“老爹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在本部做着一个又一个轻松的任务。”
「下一任陈家家主」说道:“他居然说我不够优秀,不够刻苦,不对,他说的是,我为自己活的不够刻苦。”
「二十年难出的天才」说道:“可是,自己做不到啊,突然觉得妹妹的生活虽然看起来有些胡闹,但,真好啊。自由自在的,甚至能有时间和自己喜欢的人约会。”
他依旧在空中缓缓的下坠,闭上眼,然后摔进了自己意识化作的一片海洋中。
噗通一声。
他穿过海水,落座到一个地铁站中。
但是这个地铁站里一个人都没有,和他印象中那能挤死人的地铁站完全不一样。
很快,就有一列地铁驶入了站中,车门冲着他打开。
他看着那个没有目的地的吊牌,以及一片问号的列车班号。
虽然在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他还是鬼使神差般的坐上了那列地铁。
他刚一走到地铁内,就闻到了一股烟味,他不抽烟,更不喜欢烟味。
但是这股烟味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他老爹陈韩。
利群,红软长嘴,不过老爹他总喜欢直接说长嘴。
“往哪看呢?”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声在他的身侧响起。
他猛地转头看去,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叼着一支烟冲着他笑。
他身穿本部的执行服,满脸的胡渣,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看到陈牧看向了他,就把烟丢地上一踩,对着他的脸吐出了一个烟圈。
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就一巴掌把那个烟圈拍散了,但现在,他却是仍由它飞到自己的脸上,嗅着那难闻的烟味。
“臭小子,看什么看,怎么的,忘了你爹长啥样?”男人大笑着说道。
陈牧看着他,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爸。”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这怎么还哭上了呢?一个大小伙子的。”
陈韩看着自己平时那高傲的儿子突然哭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站起身来,有些急了。
他一大男人一下子又想不出什么好话,就抱着儿子,仍由他趴在自己肩上哭,一边拍着他的背。
“不哭,爸在呢,爸在呢。”
陈牧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感受着男人的体温,还有他身上那难闻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