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这是死亡迫近的恐惧……铲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那种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一步步把自己逼入死境的绝望感。
时月被一下子推飞出去,直倒在地下室正中央的擂台上,一睁眼天花板上的一排排灯管投下羸弱暗淡的光。时月立刻起身,再度与铲哥对峙。
铲哥的铁铲因为两次被尖锐利器压迫有了明显的弯曲形变,握在手里都不觉得利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单手举起铁铲、往正前方疯狂左右挥舞,仿佛一辆收割机般朝时月猛冲过来!
凌厉的破风声迅速逼近,时月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瞪大了双眼,待到距离合适之时、借助时缓的能力往下翻滚避开致命的挥击,同时瞬间抵达铲哥的身侧回身便是一刀!
嗖,迅猛的一刀结结实实砍在铲哥肩胛骨上,一刀便把他砍倒。铲哥痛吟了声,伤口中迸出几滴血洒落地上。
时月正要进前,铲哥也回身直接挥出一铲,幸亏时月反应及时、锋利的铁铲边缘几乎贴着时月的喉咙处挥过,她的脖子甚至能感受到铁铲高速挥过带动的疾风。
好险。
铲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再次像挥舞链锤一般一边猛挥铁铲一边朝时月快步逼来;时月忙后退,两手紧握着刀一下下打退对方的进攻,兵器之间迸发出道道星火。
时月不断退后,并拼命寻找着反攻的机会,就在这时铲哥突然飞起一脚直踹向时月腹部,时月往后一跃躲过、同时立刻挥刀劈下,刀锋堪堪擦过对方小腿,只割开一道很浅的伤口,可这一刀仍激怒了铲哥,只见他低吼一声、两手握紧铁铲全力抡向时月!
这个距离……!!!
时月躲无可躲,只得竖起刀身硬接这一下!
锵,铁铲与苗刀再度激烈碰撞,时月顿时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推力,蛮横的力道她竟无法招架、被一下抡飞出去!
时月从房间中央重重摔入观众席当中,登时撞翻了一堆椅子,横七竖八地噼啪作响。
疼、疼、疼……时月后背再度火烧般疼痛,但她还是拼命站起来。
铲哥同样不好过,他后背的伤口撕裂了,殷殷往外冒血;胸前的玻璃碴刚取出来,额头、两腿都在流血,他看着时月被掀飞,倒地,又迅速站起,一时间连追击的余力都没有。
“呼——”
两人几乎同时喘了口粗气,勉强回过些体力,开始最后的决斗。
时月这回没有直接抡刀上去砍,而是紧盯着对方的同时、脚步绕着房间边缘与对方拉扯。铲哥疲惫地盯着她的身影……终于鼓起一口气,曲起腿,又抡起铁铲朝时月径直飞扑过去!
咚!这一下飞扑重劈势大力沉,劈得一大堆椅子鸡飞狗跳般哐哐掀倒,铁铲砸入地面的声音在阴暗的地下室内沉重回响……但在时月看来,铲哥这一飞扑过于笨拙了。
他那个青蛙一样的蓄力动作太明显了,时月在他飞扑的刹那间往前一跃、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一击,落地的瞬间她迅速接一个翻滚稳住身形,顺手抡起一把椅子直往他脑袋上砸去!
啪,这一下结实砸中了铲哥的脑袋,本就在流血的额头被砸出了更多的血,此刻他脸上鲜血淋漓,看上去分外狰狞。
“啊啊啊!!!”
铲哥又低吼一声,抡起铁铲往前胡乱一挥,又被时月躲过。趁他大开大合之际、时月迅速踢出一个正蹬稳稳落在他满是血的额头上,健壮的身躯竟被时月一脚踹翻。
嘭。在他倒地的刹那,时月迅速竖起刀径直往他脑袋劈去,铲哥躺在地上赶忙挥舞铁铲别开这一刀,他正要起身,膝盖却突然一阵剧痛——时月这一刀被挡开的同时、她的右脚已经一下猛踏在了铲哥被砍伤那处膝盖上!
“呃……!!!”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铲哥晃神了片刻,就在这刹那间、时月的苗刀已经压上!逃无可逃,铲哥只得又横架起铁铲,躺在地上第三次死架时月的刀刃——
呲呲呲呲……刀锋与铁柄激烈摩擦着,两相交接处一点点迸溅出火花,时月全身紧绷,早已溢满汗液的双手捉着苗刀死命往前压下,刀片切割在金属棒上的刺耳声音疯狂尖叫着,仿佛切入神经的刮刀……
快了……
这次因为铲哥是躺在地上,所以时月更容易把自身体重全部压上,她两眼死死盯着铲哥同样紧绷的双眼,手中的刀刃从正上方一点点往下逼近……
更近了。
再下去一点……
呲呲呲……
脆弱的铁铲终于开始忍不住颤抖呜咽,被尖锐的刀刃压得极度形变的空心铲柄逐渐在连续的高强度切割下显现出将要断裂的痕迹。铲哥心里突然涌起无限的恐惧,这种仿佛死神慢慢迎面走来的感觉……或许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死亡更可怕了。
而时月也在继续发力,双方拼命绷紧的力道逐渐抵达极限……——
唰。铲哥率先支撑不住,极度酸痛的两臂忽地一软,刀刃与铲子的摩擦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如同雪崩一般,刀刃破开坚硬的头骨,瞬间将他脑袋分作两瓣。
汹涌的血流如同一口咬下去的三明治里挤出的番茄酱,不过扑鼻而来的并非番茄酱的香气、而是浓郁的铁锈味道,直冲得时月脑子发昏。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染上了血红色,激烈的搏斗过后,一股足以将人压倒的恐怖疲惫直冲头颅。鼻腔里的血腥味已然令她无法忍受了,但她还得停留在原地、拼命喘息着,只因为她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
……不对,得赶紧起来,赶在钱羽辉他们回来之前,得逃跑。
时月用力摇晃了下脑子,再次深深吸入一口浓郁的、混含着血液的空气,杵着刀身,站起来,尽可能快地向外走出去。
时月沿着楼梯快步上了楼,楼上是一个酒窖,再往上则是那座废弃酒店的一楼大厅。
大厅里没有人,外面也没看见有人把守。时月正要出去,一阵急躁的电话铃声直惊得时月差点儿没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