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就最后几发子弹了……”
钱羽辉同样心急如焚,子弹快耗尽了。他又往前看了眼,只见时月那边的车道上又有亮光迎来,一辆大货车。
钱羽辉毫不犹豫,朝着大货车的驾驶座径直开枪,三两枪下去,大货车顿时一抖,整辆车子满载着沙土如巨人般沉重地倾倒——
时月急转车头,几乎贴着车轮从货车边缘擦过!大货车侧翻刹那的巨响仿佛巨兽在哀鸣,扬起的沙土宛如吐息。
时月呼吸都颤抖着,她强吸了口气,稳住身形继续追击。
护栏边片片灌木疾速掠过,时月驾驶着摩托车,凑近路边顺手别下一根树枝,朝钱羽辉用力丢过去,却被钱羽辉低头躲过,掷了个空。
钱羽辉转头又要开枪,时月赶忙拉开距离,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黑夜中钱羽辉无法看清她的身影,但耳边始终响着时月追击的车轮声无不提醒着他:对方还追在他后面。他瞟了眼导航,以当前的速度大约还有七八分钟车程,钱羽辉咬咬牙,一踩油门继续提速。
路边的树木飞掠着只剩虚影,时月同样高速疾驰着,避开一辆迎面过来的摩托车,随即又有一辆小轿车驶来,“砰”、“砰”,钱羽辉又是几枪,打死了小轿车司机,副座上司机的妻子和后座上的小孩一时间尖叫起来,而失控的车子更是犹如陀螺般飞转着撞向时月!
时月心惊胆战,拼命转死车头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然而她刚躲开这一辆,好巧不巧,紧接着又是一辆长途客车迎面过来,刺目的车光照着时月眼睛直闪,另一边车道上钱羽辉再次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对准客车司机一通乱射!
第一枪没中,第二枪,第三枪,钱羽辉几乎丧失理智地一直扣动扳机直到整个车身如将倾的巨墙般抖动起来,车内数十名乘客有的在睡梦中被惊醒,有的则尖叫起来,钱羽辉赶忙拉开车头躲到最靠边的车道,免得大客车失控波及到自己。
“你妈的……”
看到大客车迎面冲撞过来的刹那,时月几乎心跳都停滞了,她实在忍不住暗骂了句;大客车连头带尾冲撞在两边护栏上,被惯性推搡着摩擦出激烈的星火,一排排灌木丛被碾过,大客车横亘的巨大车体几乎无死角地迎面倾轧而来——
……时月感受着脸庞上擦过的疾风,呼吸几近凝滞,牙齿都要咬碎了,她拼命拉动车头、把车身几乎横压到地面,从大客车倾倒瞬间的车下空隙之间近乎极限地擦过!
轰!脑后瞬间响起一声砰然巨响,仿佛大地在尖啸,车内无数混杂的惨叫,十余面玻璃同时破碎的声音,巨大钢铁躯壳形变弯折的声音,些许燃起的火焰,火势随着漏出的汽油逐渐蔓延的焦灼之声,噼里啪啦的声音。
时月只透过后视镜看到大客车颠覆的惨状,燃烧的火焰倒映在她的瞳孔里,随即这一幕被狂飙的车速迅速甩出了视野。
时月目视前方,继续加速。远处刚好有条岔道,时月趁机一个转弯重回到了钱羽辉的车道上!
两人的车子仍极速飙着,犹如黑夜里无人观赏的二重唱。此刻钱羽辉正摆弄着枪械,不时抬头看看前路,伴随着爆表的车速他的心脏也快飙到极限,离港口已近在咫尺,五分钟,最多还剩五分钟的车程……钱羽辉瞟了眼后视镜,却见时月追击的车影再度如鬼魅般显现,正从侧后方逐渐加速逼近。
……她没死?
刚才那下没死??!!
这都不死?????
“妈的,子弹……”
钱羽辉又想开枪逼退她,却发现弹匣里已没了子弹。他赶忙摸了摸身上,其实他清楚多的弹匣已经没有了,只是潜意识里仍做着最后的挣扎。
事实是他的子弹就这么多,或者说他爸就给了他这么多子弹防身,何况他又怎想得到自己会被逼到弹尽粮绝呢?
越来越近了……时月抽出刀刃,两眼死盯着钱羽辉趴在摩托车上的后背,就等着接近了砍他第一刀,钱羽辉也察觉到她这企图,此刻他心里最痛恨的是镰妹买个性能这么好的车子来干什么?!
冰寒的刀光越发迫近,钱羽辉看着这刀光,后背直寒毛竖立,心里如磐石重压。他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绝不能倒在这里……一定要再拖住时月一下、只要把她再逼退一次……!
钱羽辉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回过身,举起已经空了的格洛克34手枪往时月用力一掷;时月当即架起刀,像打网球一样把飞来的手枪一把拍了回去,稳稳地击中钱羽辉的额头!
刹那间钱羽辉人仰车翻,上百码的高速拖拽着他的身体从车座上整个飞出去,一头栽进护栏外茂盛的草丛里,他的身躯被惯性拖拽着在松软的泥土、草丛间飞滚,根本停不下来。
华丽昂贵的名牌摩托车则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失控中被护栏一下别着腿,亦直栽进高速路边的树林之中,伴随一声响动,摩托车车身车皮全撞得粉碎,一缕缕污烟冒着宛若濒死者的血,车轮歪着倒向地平的尽头,还在转着圈。
……钱羽辉曾夸耀他这车一个轮胎就能买下一名花季处女的初夜,他开着这辆车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代表了他们钱家高高在上的权势与财富……某种意义上讲这玩意确实用一晚上时间浪费掉了时月宝贵的初次飙车体验。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台车子已彻底报废,俨然化成了一坨废铁。
时月驱车停靠在路边,远远便瞟见钱羽辉重伤的身躯在草丛里挣扎着,于是她不紧不慢地下车,握着刀,朝他一步步走去。
草丛里,钱羽辉脑子仍是天旋地转,晃荡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定住心神,他仰起脖子,抬头第一眼便见时月逼近的身影——
“你!他!妈!!!”
钱羽辉身上还藏了把小刀,他即刻抽出刀欲起身和时月搏斗,身下传来的剧痛却向他的脑神经传递去了一个冷酷的现实:他骨折了。
时月几步上前,一脚踹飞了他手里的刀,琥珀色的双眸投来冰霜一般的视线。
“结束了钱羽辉,没有枪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