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蓝恬女士的福,我最后还是没赶上班车,单薄瘦削的我一人在在凉飕飕的晚风之中站了半个小时也没能等来下一趟,就在我气急败坏地打开手机打算在投诉栏上激扬文字的时候,停运的通知才姗姗来迟。
就在我万般无奈地点击拼滴滴APP打算耗费重金打一辆出租车的时候,您猜怎么着,手机老爷它不伺候我了,它老人家关机了!
原来是在等待班车的半个小时里,我将有限的精力投入了无限的短视频中,直接击穿了手机里为数不多的电量槽。
真是失策,我不该在一天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半场放和平鸽,早知道今天下午倒霉成这个样子,在天台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栽下去。
毁灭吧赶紧的!
“只能走回去了啊...”我活动着因为长久罚站而变得有些僵硬地双腿,脑子里飞速计算了一下从学校跑回家的时间。
连一刻都没有为自己的垃圾人生哀悼,立刻拔腿开润的是——自暴自弃的运动杂鱼,楚云笙!
果不其然,在跑出去大概两百米左右,我就感觉到胸腔里缺了点东西,动力炉狂跳不止,俨然是一幅命不久矣的架势。
算了算了,我还不打算这么英年早逝,起码也要等到四十岁左右吧,到时候我就可以一边坐在天台喝酒,一边抱怨我混得一无是处全是因为这该死的气运,挺着因为酗酒而养出来的将军肚,做个饱尝人间辛酸的油腻大叔,从小混蛋成功晋级为老初生。
听起来多么顺耳。
我就这么脑补着未来霉嚎生活的蓝图,在冷冷清清的街头漫步,只要用耳机塞住耳朵,就能暂时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不用在乎那些长相千奇百怪的东西。
管他是天上翻滚的鲸鱼还是藏匿在雾中的泰坦,以及跟在我身后的那辆银色加长车...好吧,这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我在原地站定,提前结束了绝赞脑嗨,摘下耳机的瞬间,我敢说我的表情跟死人一样难看。
“喂,真巧啊。”
好吧更正一下,比死人难看多了。
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我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但人腿怎么可能快得过四轮啊。
“欸,别走那么快啊,这么想躲着我啊。”放下车窗的是一位火红发色的少女,姣好的面容,两枚尖尖的虎牙,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娇蛮公主。
“对。”我没好气的回答,对于她我真的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加快脚步。
“你今天怎么没坐班车,难道是没赶上吗?”她完全没有在乎我刚刚的回答,而是一个劲地向我追问,拜托好还听人说话啊。
“真没办法啊,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如何?”加长轿车在我的右前方停了下来,打开的车门阻挡了我的去路。
“别害羞嘛,咱俩谁跟谁啊。”我看着坐在车里的两个光头壮汉,咽了咽口水,这应该是绑架吧,我可以报警吗?
想要一个人享受放学路的心情是美好的,被半路窜出来的女人绑走的现实是残酷的,我挤在两个保镖的中间,别扭地扭动着身体,好让自己摆脱一点肉夹馍的感受。
“云笙...最近怎么样,咱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面了吧。”少女望着窗外滑走的风景,时不时还往我的方向撇一两眼,好像是很在乎我的反应。
“唐若云。”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见面吧,毕竟我已经不在对策小队里了。”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若云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一副很不甘心的表情,要是她当初也能够像现在这样不甘的话,我们的关系也许会更加亲近一些。
“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是队长和队员了,只是走在路上也不会打招呼的路人罢了。”
“对策小队解散了。”唐若云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我有些惊愕的抬起头。
这件事居然发生地这么快吗?
“是我解散的。”她叹息着,眼神开始躲闪,昏黄的路灯照映着她的脸庞,失意、后悔、自责...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感情居然也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可这不是你一直坚持的事情吗?你们家那边也没有任何意见吗?”我清楚这些对于她的意义,唐若云生于驱邪世家,家族的责任就是她个人的的责任,在唐若云的眼里,这支小队的重要性在某种意义上甚至要超过她的生命。
但现在,这支小队居然就这么解散了...?还是被她亲手解散的。
“在那之后...我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不管去做什么,也再也无法回到当初的那种感觉,那个错误就像一粒鞋子的沙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折磨着我们每一个人。”
“原来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再这样继续苟延残喘也没有任何意义...”少女将头靠在车窗上,望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惆怅,但我无法接受。
“你没有任何错,你所做出的选择在当时现在也是最正确的。”我看了看两边的保镖,他们只是像座雕像一样压在座位上,也许他们早就经过了特殊训练,只要不威胁到小姐的生命,其余一律不予过问。
“不...”唐若云摇了摇头,我并不喜欢她,但要是因为我让这个以守护人类为己任的贵胄小姐继续这么消极下去的话,那就是大罪一桩了。
“你没有怪罪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跨过去。”
对对,没错,但你真的觉得只有你是对这些耿耿于怀吗?
过去的创伤...
对谁来说都是重大的问题。
“云笙,真的...不能和我重新组成小队吗?”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唐若云的眼中已经闪烁着泪光,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别扭的她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吧。
“这段时间,我也成长了不少...也在不断反思我的过去——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能做。”
太卑微了...
我悲哀地想到,这位大小姐居然会亲自低着头到我面前声泪俱下地请求,贵胄的骄傲在她心中的地位想必已经降到谷底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要答应她,但...
这只会是一种怜悯,并不能真正修复什么关系。
我不喜欢施舍别人,而我也很清楚她所期待的也一定不会是这些。
“我已经累了。”我淡淡地说道,像一具没有生命的骷髅。
“你真的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