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转到塞恩这里,此时两人刚刚于月光下交换了名字,正式踏上了相知的第一步。
然后巨魔对着莫尔加娜说:“把衣服脱了。”
莫尔加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哈?”
“我说把衣服脱了。”
莫尔加娜顿时吓得抓紧了衣服:“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一直都表现得高傲冷漠的女孩,此刻突然慌张了起来。
因为她浑身上下那骇人的伤痕,从没有人对她有过这方面的念头,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
塞恩倒是很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脱衣服怎么给你上药。”
……
莫尔加娜握紧了拳头,很想照着这巨魔的脸上来一拳,她咬着牙说道:“我自己上。”
塞恩很平静地回答:“不行,你不知道该涂哪里,而且背上的伤口你涂不到。”
莫尔加娜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你是变态吗?”
“不是。”
“我没有在询问,这是肯定句。”
“但是我确实不是,快把衣服脱了。”
“我拒绝!”
塞恩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明明昨天给你清创的时候已经看光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吗。”
莫尔加娜只感觉有一股血气在往脸上涌:“你还敢说!!”
“我当时已经问过你了。”
“那时候,那时候我……”
少见的,莫尔加娜被塞恩呛到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许久之后,她才答道:“至少除了背上的其他地方我自己来涂吧,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好。”
尽管对方只是巨魔,但是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来说脱光光还是太羞耻了。
“哦。”塞恩想了想,根据教皇的指导,这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比他来涂要浪费时间,可是现在并不缺时间,于是他勉强同意了这个要求,。
磨蹭了好一会儿,莫尔加娜才慢吞吞地褪下了衣物,坐在塞恩面前,将自己再无遮挡的背部展示给了眼前的巨魔。
塞恩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一是他本来就不会有,二是就算换作其他人,看到这满是暗红色伤痕的背,除了同情之外也不可能生出其他杂念的。
巨魔粗糙的手指沾着冰冷的创伤药,抚过莫尔加娜那崎岖的伤痕,清凉与刺痛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很丑吧……这些东西。”莫尔加娜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些伤痕是她一直最痛恨的,但却也是她最在意的。
无论如何,她都想知道答案。
“不丑。”巨魔迅速地答道,“至少对我来说,不丑。”
莫尔加娜不说话了,只是把头埋进了手臂间。
巨魔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带着一股想让人相信的神奇魔力。
“也许其他人会被你吓到,但是我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因为……”
因为教皇只告诉了他什么是善与恶,却不曾给他下过外形上美与丑的定义,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觉如实回答。
但如果你问巨魔“对于魔族该如何处理”,他会按照教皇的教导,给出答复“全部消除”。
尽管他对魔族并没有什么敌意。
当然,这种理由是不能说出来的。
“因为我是个巨魔。”
谢谢你,万能的巨魔身份。
在莫尔加娜古怪的沉默中,塞恩结束了换药,然后将之放到了地上,背过身去:“好了,接下来的你自己弄吧。”
“嗯……”莫尔加娜穿好衣服,钻进了帐篷里,“我要在哪些地方涂?”
“左胸正下方七公分。”
“你怎么不去死!!!!!!!”
伴随着怒喝,莫尔加娜钻出帐篷,抄起几块石头砸向了巨魔,随后被他轻松接下。
明明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却还是生气了。
真是搞不懂这个年纪的女生呀。
塞恩坐在夜空下,无奈地想到。
磕磕绊绊地涂完了药,莫尔加娜的气似乎也消了,她将药罐还给了塞恩,坐在他的不远处,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着灿烂的夜空:“巨魔。”
“我有名字。”
“谢谢你。”
这一次塞恩倒也没客气:“应该的。”
莫尔加娜呵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你把我从魔王军手里救出来,给我疗伤,还承诺带我回人类居住地,尽管至今也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至少此刻,我是真心地感谢你。”
其实不止是为了感谢,莫尔加娜还是想知道,眼前这个巨魔到底为什么才对自己施以如此援手,于是她旁敲侧击地这么问了一句。
“目的啊……早就说过了,为了自己看起来像个人类。”
“可是你是巨魔。”
“巨魔就不能想模仿人类吗?”
看着眼前认真发问的塞恩,莫尔加娜忍不住发笑:“你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个巨魔,却想当人类。”然后她片刻便止住了笑容,“而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是人类,却还不如魔王军。”
其实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当然,出于被教导出的“常识”,塞恩识趣的没有说出这句话。
“明明是同类,却能毫不在乎地伤害,欺辱,甚至当牲口一般对待……”莫尔加娜咬紧了牙,事到如今,她才从那行尸走肉一般的姿态里走了出来,在叛军军营里见到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再回想起自己的经历,让她对那些人恨之入骨。
塞恩说道:“所以我把他们全杀了。”
莫尔加娜猛地抬头,眼睛都变红了:“还不够……还有,还有,远比你看到的多,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塞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拍着莫尔加娜的肩膀,这是他在书里学到的,“如果对方眼睛红了时”的做法。
好一阵过后,莫尔加娜才从消极的情绪里缓过来,轻轻拍开巨魔的爪子,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我想睡觉了。”
“好的。”
莫尔加娜钻进了帐篷,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巨魔跟在她后头也打算钻进来。
一瞬间她的心境就产生了急剧的变化。
莫尔加娜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在干什么?”
“睡觉啊。”
“不,我是说……”莫尔加娜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你在干什么?”
“睡觉啊,你刚刚不是问过一遍了。”
“你去别的地方睡啊!”
“只有这一顶帐篷了!”
“那也不准你和我睡在一起啊!而且也塞不下我们两个了!”
“想挤的话总能挤下的!而且你很过分啊,要赶我去睡在冷风里是吧!”
莫尔加娜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些道理,可是……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俩也不该睡在一起啊!
“那那那那我去外面睡,这总行了吧!”莫尔加娜抓着自己的衣服,绝望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塞恩笑了,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他就知道莫尔加娜肯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拜托,睡在草地上哪有睡在帐篷里舒服。
……
月亮升高了。
塞恩躺在草地上,有些纳闷。
为什么,看着那家伙惨兮兮地准备钻出帐篷,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感觉,这难以言说的奇妙情绪,让他打破“常识”地说出:“开玩笑的,逗你玩玩的呀,我去外面睡了。”
于是他现在躺在草地上,天为被,地为毯。
奇怪,没理由啊。
巨魔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晚安。”帐篷里传来莫尔加娜的声音。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