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镇，黑箱子酒吧。
恼人的烈日已经快要落下山去，地面上的温度也逐渐降下，可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却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酒客。
吧台上调酒的老板百无聊赖地躺着，身下破旧的躺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似乎睡着了，用一顶圆帽子盖住了脸，穿着靴子的腿交叠着搭在柜台上。
客人们就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一边喝着便宜量大的[蓝酒]，一边小声地谈论着。
“你们说，老大他们这次又能带回来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这次去的又是什么？遗迹？城堡？管它是什么，至少金子不会少。”
“青赖子说的对，咱们就喜欢黄金，可别像上次，拖回来一袋子臭烘烘的废纸！”
“我说你这耳朵这么长，见识却这么短？那不是什么废纸…那可是魔法卷轴，你知道吗？你不知道！那玩意儿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真的？！那什么魔法卷轴…岂不是能换一个月的酒喝？”
“就说你蠢吧，脑子里只有你那杯子里的‘蓝水’，老大可不会像你那样没出息！听我说，那些魔法卷轴，老大一张都没卖！”
“什么？”
“急什么？！给我坐下，听我说完！”
“谁叫你卖关子？”
“咳咳，别动手！我继续说。”
酒吧里一共有四位客人，他们此时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分别是青色皮肤，脑袋上满是疙瘩的蜥蜴人；只有半只长耳朵的精灵，只有半条腿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矮小的，全身蜷缩在防尘大衣里的鼠人。
鼠人站在了长凳上，调整了一下表情，继续说。
“我们都知道，之前老大他们挖到的东西，都换成了钱，可你们知道那些钱都用来干什么了吗？”
青赖子挠了挠头：“买吃的？哈尔玛种不了地。”
“你说对了一部分！”
“当然是买酒了！这可是必需品。”
“不，只是对你来说而已。”看着早已被酒精侵蚀，样貌不在的精灵，他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沉默的男人说话了。
“基尔镇。”
“对！就是基尔镇，具体来说应该是哈尔玛上所有的城镇。”
鼠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小声点。”吧台传来老板不悦的声音，同时，四人只看到银光一闪，一只细柄叉子插在了桌子上，发出震颤的嗡嗡声。
鼠鼠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把声音放低。
“老大他们赚来的钱全部用在镇子上了。建房子，买食物，买武器…这些都要钱…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其实只有这些，能够保证大家生存的话，早就够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到底是一群怎么样的人…哪一边都想要我们去死…”
三人沉默了，青赖子想起了自己被首领赶出草原，好不容易加入到这里，又被迫地不断迁移——从环境还算可以的边境，一直到了“十字”的中心。
精灵和男人也有类似的遭遇，他的那条腿，就是在一次的袭击中断的。
对于人魔两族来说，哈尔斯宛如蝼蚁。
他们太弱小了。
“黄金、珠宝、古董…一切从哈尔玛的遗迹中挖出来的东西，都被换成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勉强生活的一切，可原本，那些财宝足够我们所有人像王国的贵族那样奢侈地过上一辈子了——但是我们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这次的沉默更久了，三人知道答案，但那太过于沉重，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鼠人跳上了桌子，环顾三人憔悴的脸。
“我来告诉你们，因为我们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我们是飘荡在荒野的幽灵，弱小，无依无靠，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们。他们杀我们的人，抢走我们耕种好的土地，砸了我们刚砌好的房子…我们反抗过，但没有用，哈尔斯太过弱小了，我们的武装甚至比不过一个伯爵领！”
“没有实力，我们只能任人宰割，我曾经跟着去过一次交易，那一次，一背包黄金，只换回了两马车的食物，而且是堆积在库房里好几年的，几乎坏完了的。”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那时候队里有人已经站不起来了…”
“所以，后来老大他们拼命地去搞武器，去修炼，现在老大已经是那什么…青铜级别的骑士了，这可不得了，那些边境上的小地主们看到都吓坏了…”
“所以，老鼠你说了这么多…那些卷轴是干啥用的？”青赖子搓着手。
“笨啊！当然是用来培养魔法师了！现在我们队里，骑士、弓箭手、刺客…啥都有，就是没有会用魔法的…你要知道，魔法师们可都是能隔着几百米用火球砸到你的头上…”
“懂了懂了！”
“那咱们镇子里能搞出一位魔法师吗？”
“据我所知，是有的——首领弄来了能检测魔法天赋的水晶球，隔壁镇子里就有一个——听说是风属性的。”
中年男人喝了口酒，说道。
“我们镇子的话，还不知道，这不是又发现遗迹了吗？据说比之前的更大，所以基尔镇的魔法测试落下了。”
“看什么呢？我们这群东西…没可能的，魔法天赋这种东西，只有年轻人才有资格拥有，就算你们谁走运，也早就过了那个年龄了。”
鼠人闷下一大口酒，指着他们的鼻子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嘴角有点苦涩。
“我们只要有酒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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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雅推开半掩的木门，走进了酒吧。
里面很安静，只有一桌有客人，而且还喝醉睡着了。
听到有人进来，吧台上的老板迅速地站起来，从柜子里摸出一个木杯…看到进门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士时，他把木杯换成了透明的玻璃酒杯，拿出毛巾用力地擦亮。
“要喝点什么吗？小姐。”
“那…来一杯果酒？”她有些纠结，像是第一次来酒吧一样。
老板点点头，给她上了一杯红色的。
莫名的，他觉得这个颜色和她很配。
“您是刚来基尔镇的吧，这里可没有像您这样丽质的姑娘。”
“嗯…因为…某些原因…”她有些怯懦地说着。
“我懂的，不必说出来，哈尔斯不会深究别人的隐私。”
果酒清香，只带了一点点的酒味，在闷热的午后，来上一杯，凉爽的感觉会让人得浑身一颤。
“请问，这里可以打探一些消息吗？我是说…比如会有人类的队伍…啊，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我是从南边过来的，您知道的…他们想把我抓回去。”
她颤抖起来，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记忆。老板表示理解，他见过很多次这种场景了。
他伸出去，正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外面突然响起了鸟叫声。
那是…传信…首领那边有消息了？
他走出酒馆，抓住白鸽的翅膀，把脚上的信封取了下来。
没看一会儿，他就脸色大变。
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