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诶诶诶？
“我也喜欢你”……是这样说的吗？
还是说杺兰刚才说的是日本语，我没听清呢？
他有些疑惑，向陈杺兰说道：“抱歉杺兰，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说一次吗？”
陈杺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抱歉，我不喜欢你，杫悠。”
“所以我的回答是：我拒绝。”
这次他全神贯注地聆听少女的回答，终于听清楚了。
啊啊，杺兰拒绝了啊。
但他一点也没感到悲伤失落，甚至连意外也没有。
或者说他已经完全麻木，感受不到这些情绪了，反而是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
杺兰拒绝他了，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是他的脸蛋不够好看吗？身材不够苗条纤细吗？能力不够优秀吗？
可他已经是公认的美少年了，平日里收到的告白数不胜数。
甚至周围城市都有不少女孩慕名跨越百里，来一睹他的容貌，说是帝国中部少女们的梦中情人也不为过。
和平时期不要说了，大大小小奖项拿了无数，成绩稳居第一。
末世降临之后，他觉醒的能力，也是强势无比，在抵抗怪物的入侵中大放光彩，甚至还是昨夜手刃骑士的英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杺兰？”
“是我不够好看吗？是我不够优秀吗？我都可以改的。”
“我可以去整容，让容貌变得更加精致；我可以一天只吃一顿饭，变得更苗条；我可以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只修炼，变得更强。”
“所以，杺兰，告诉我，我到底哪里还不够好？”
“告诉我好吗？杺兰……”
他自以为还保持着平日的冷静，以为自己的语气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向陈杺兰询问理由。
但他完全意识不到，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已经带上了崩溃与绝望的哭腔。
听到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冯杫悠，陈杺兰冰蓝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忍。
“不是，杫悠你已经够优秀了。”
随后她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即使我已经全力追逐你的脚步，还是摸不到你的衣角呢。”
冯杫悠听到后止住了哭声，却更加慌乱了。
“那为什么…”
“不是优不优秀的问题，杫悠。”
还没等他说完，陈杺兰就烦躁地打断了他。
她的神情变得冷漠，日常礼貌的微笑完全消失，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最细微的生活方式，性格，到对各种事情的看法，乃至各种理念，人生的意义等等，我们都完全不一样。”
“完全相背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吧？”
冯杫悠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杺兰你在说什么，我们平日里逛街里的话题简直谈不完不是吗？”
“你中意什么菜品，我简直了如指掌。虽然是西京大小姐可是却特别喜欢吃平价餐馆，还特别喜欢吃甜食。糖醋里脊桂花糕甜酒酿你每次和我出去吃饭必点。”
少女原本冷漠的表情变得有些羞红。
“你很贪吃，却又老是纠结你的粗腿。每次吃完，你还要向我抱怨一番:腿又要变粗了怎么办？”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丝毫没注意到少女的脸色已经由红变黑。
“我和你一样喜欢术力口和miku殿下，就连今天这首《心拍数》也……”
“那么还有呢？”
冯杫悠还没来得及说完，被陈杺兰冷冷地打断。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除了你说的这些庸俗无聊的东西以外，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少女的声音越说越大，用词也变得不那么委婉。
“我喜欢怎样的人？我想要怎样的生活？我最想实现的理想是什么？”
不理解为什么她突然这么激动，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确实不知道这些。可…可是，杺兰，这些不应该是我们关系更近一步后再相互了解的吗？有关我的这些，你不是也一无所知吗？”
“哼。”
听到他的回答，少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怒气消了一些，冷哼一声。
“你说的没错。那我问一些更基本的:我有几个兄弟姐妹？我家住在哪里？”
“我最喜欢哪一门课？最尊敬哪个老师？我平时的社交圈到底如何？”
“这些问题，你能回答哪怕一个吗？”
他长大嘴巴，刚想将答案自信地罗列出来，可立马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冷汗从他的额角滑下。
他竭力去搜索脑海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哪怕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不行，对吧？”
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戏谑，语气逐渐变得咄咄逼人。
“甚至你连我们为什么会相识，都不知道。简直是蠢不可耐。”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花费时间去了解都不愿意，还要装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喜欢我？今天我到底是为谁而伤心，你知道吗？你想要了解过吗？”
“你从来没有想要了解我，一丝一毫。”
被少女不断地否定，冯杫悠有些慌乱了，想要向她解释。
“不是的杺兰！我只是…只是觉得应该尊重你。我们毕竟不是恋人不是吗？调查窥探朋友的信息不是很无礼吗？”
谁知道，听到这话，陈杺兰反而显得更加冷漠了。
“尊重？”
被她冰冷的眼神刺的有些害怕，他的眼眶变得通红。
“怎…怎么了嘛…”
简直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他暗自嗫嚅，说的话低声到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那么你该怎么解释，你长久以来的偷窥呢？”
不好！
原来他自以为隐蔽的眼神和小动作，早就被杺兰察觉到了吗？
“从高一开始，我选的所有课，必然有你的身影，吃饭一定会和你遇见。上课时总是坐在我的后面，时不时注视着我。”
“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只以为你是为了维持所谓“友谊”做的表演而已。”
“但今天听到了你拙劣的告白，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就是你口中的尊重？见色起意罢了。”
他无法反驳。确实，他是因为少女的容貌，才会一开始就对她动心的。
沉默与尴尬在两人间扩散。许久之后，陈杺兰开口：
“今天就这样吧，很谢谢你带我出来散心，虽然说最后什么效果也没有起到。”
“刚才有些话冒犯了，还请你原谅。”
“以前我们算是很好的朋友，那么以后还做朋友就是了。”
冯杫悠焦急地上前，一只手抓住陈杺兰纤细的肩膀。
“等一等杺兰！虽然我到今天为止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但那只是因为我的高傲与矜持而已，我会改的！”
“虽然我很自大，但我对你也真的很好不是吗？”
少女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转头看向他，不置可否。
冯杫悠说：“我为了能配上杺兰你，可是拼了命学习，才能拿到第一并保持这么久啊！高中以来，我什么娱乐都放弃了啊！”
“为了我？噗呲！”陈杺兰被他的话逗笑了。
见她对自己的说法不屑一顾，冯杫悠又连忙说道：“还有辩赛！我费尽心思两次邀请你加入队伍，难道还不能说明我对你的爱意吗？”
然而换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他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吗，杺兰？”
少女的银牙几乎要咬碎，蓝色的霜雾在她身周弥漫。
亭子内忽然泛起慑人的寒气，刹那间，就冻得冯杫悠汗毛直竖，牙齿咯咯打颤，呼吸都喷出白雾。
“你居然还敢提辩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