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

作者:腐烂的大咸鱼 更新时间:2023/12/2 14:21:13 字数:2053

森林大火烧了一夜仍未完全停息,已经化作焦土的区域遗留下只有烧断的枯木和一地的动物残骸。

那些残骸之中有松鼠、兔子、野狼……甚至还有飞禽。它们都已焦黑,只能从大小来判断生前是何生物。

格伦娜将一支没入泥土的弩箭拔出,之后沿着改变路径的凌乱脚印继续追踪。

她走过焦土地,脚印忽然全都消失了,几根焦木还在燃着余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继续往深处走,她才终于看见了五具人形的焦尸。

格伦娜依照昨晚的梦境站在五具焦尸前,这些尸体令她产生了对死者对亡灵的恐惧。因为焦尸几乎是与‘毁灭日’后忽然诞生的‘不死人’们一模一样,只是眼窝里未燃着永不熄的灾厄之火。

她手微微颤抖,但又立刻克制住,她小声着自我安慰:

“别害怕格伦娜,这些只是被烧焦的烂肉,他们全都已经死了、死透了,不具备任何威胁。”

格伦娜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昨晚的梦境与现实场景重叠,一切都在她的脑中重演,细节被放大至清晰可觉。

“林中只有五具焦尸,从体型来看都是成年男性…他身上都有武器,他们是马匪…”

“大火烧的很突然,而且一下就点燃了整片森林,快到连飞禽都没能来得及逃命,这绝不是寻常的森林大火…”

“附近的火元素很躁动,还有这股异样的波动是…”

“魔法。”格伦娜睁眼,忍受着焦糊的臭味走上前去检查焦尸。

她注意到了其中一具焦尸的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强行掰开后才发现那是一小块衣裙的布料。

“他们当时抓到了她…”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将她衣服全部撕掉的时候,大火突然烧起,一下就将他们所有人吞没…”

格伦娜冲那具焦尸的脑袋猛踹了一脚,大声咒骂了一句后强迫自己冷静。

她退回原处,继续推演:

“她当时就站在这里看着…看着他们死去,然后不知跑去了何方。她的脚印都被大火掩盖了…”

“他们并不知道她拥有这种力量,所以当时毫无防备,而且注意完全集中在了别的地方上。”

“否则就算面对一位术士,他们也有机会对抗,因为他们有强弩,个个都有剑或斧,更不用说当时他们距离她仅一步之遥……”

“洛曼琳母亲有着四分之一的精灵血脉,而这便是姐姐的魔力来源…”

“因缇汀斯女士曾说过。在恐惧、愤怒、悲伤或者其余任何过激的负面情绪下,都会令一个有天赋的人激发潜能,但往往这些人都会当场失控并造成大范围的魔法灾害……”

“当时,她便失控了…所以才会将一整片森林都烧成了灰烬…”

“姐姐在魔法领域的天赋要比我要强大的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魔法…她当时一定害怕极了,因为失控的魔法很容易便会伤及自身…”

格伦娜停止推演仰头看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艾琳姐姐…你到底跑哪去了?既然逃脱了追捕…那为什么不进城找我?”

格伦娜作出的最坏打算是艾琳在大火中迷失了方向,然后一直闷头往森林的最深处逃…

要如果是那样,那就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以当下而论,她所获得的唯一称得上是好消息就是在现场并未发现任何疑似是艾琳的尸体…

既然没有尸体那就证明她还活着。格伦娜自己安慰着自己。

她想发挥自己异于常人的感官能力通过气味来寻找艾琳的下落,但除了焦糊外一无所获。

有关于艾琳的一切都被大火掩盖了……

……

格伦娜消沉着离开林地,她又回到了那沦为废墟的村落。

乡野气息不再,还剩下的只有被焚毁的麦田,坍塌的房屋,染血的土地,以及一地的尸体。

流浪骑士们正在挖出一个又一个坟墓,全身批甲的塔利亚则立剑单膝跪在排列整齐的尸体堆前举行一场弥撒。

她双手握在剑柄,以高声颂念:

“你们都是北境的子民,你们生来便不畏严寒;

你们都是战士的后裔,你们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愿你们的灵魂能回到那曾经的故乡;

愿你们能够踏入那传说中的英灵殿堂;

愿你们都能去往那遥远的理想乡;

愿你们能够在地下获得永恒的的安眠。”

因为北境人不信仰诸神所以弥撒用语中不会出现任何一个有关神明的词句。

因为冈德弗雷人自上古开始便将战死看做是一种荣耀,所以他们的葬礼上很少会出现眼泪,更不会有人哭丧,有的只会是庄严肃穆,而此刻更多的则是萧杀。

之后格伦娜跟着塔利亚将死者一一辨认,其中有些格伦娜并不认识,但好在有另外两位流浪骑士也出自这个村落。

在他们的协助下终于辨认除了所有的死者,他们将所有的尸体都葬入地下。至于被遗弃的马匪尸体则以火焚毁。

村外的空地上立起了三十多座坟墓,一个又一个小木牌暂时充当了死者的墓碑,其上通通都只写着名字。

流浪骑士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缅怀逝者,将遇害者的尸体简单埋葬之后他们便重新启程。

他们追踪着马匪撤离时留下的马蹄印,塔利亚单独骑着一匹白马跑在这支小队的最前面指引方向。

这支队伍前后一共有五位单独骑着的骑士,骑白马的塔利亚为领路者,其余四位则分别在两架马车的左右护航。

本就背着剑的格伦娜又抱了一把剑坐在第一辆马车驾驶位的右侧。

她的左侧是一位掌握着缰绳的流浪骑士,他上半身披着链甲,在马车的颠簸摇晃中不断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一路上格伦娜沉默寡言,她右手紧攥着两支有着黑羽的箭尾,杀死列夫和洛曼琳的便是黑羽箭……

那是渡鸦的羽毛,格伦娜一眼就认出来了。普遍的印象之中渡鸦代表着死亡与不详。而以渡鸦之羽制作箭矢则象征着对被射杀之人的诅咒。

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诅咒其死后成为荒野上的游魂,永不得超生。

这是异端邪祟的作风。

格伦娜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射手的手指根根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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