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照地堂……”
年迈的阿嫲哄着小孩儿睡觉,粉粉嫩嫩的小不点儿虽然还不会笑,但是连睡意都带着甜蜜。
这是海州地方最平凡不过的一幕,是那漫长的神州历史里,在海州的家家户户里都发生过的一幕,它平凡而普通,却也是这种看似普通的事情,延续了神州这数千年的薪火。
“阿甘儿啊,快睡囖,阿姊明日就返来……”
阿嫲还在念叨着,阿甘已经睡熟,自己也是睡意渐浓,抹了抹不自觉已经有了些老花的眼睛,决定也去睡下。
华灯渐熄,只有边城的老式公路还在泛着漫山遍野的淡淡黄光。云层围绕着这座城市,缓缓的旋转着前进,向着风所去的方向,露出了那仿佛一直以来未曾改变的,洁白,明净的白色弦月。
——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猛地钻出来一个女孩子。
她左手提着小巧精致但是却又塞的鼓鼓囊囊的背包,大拇指还特别勾着另一个小包的背带把它扛在身后,右手五根手指各自挂着两三个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不过看起来反而并不是很重,只有左手的四根手指被勒出了几分血色。
“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
她穿梭在空轨站出口的人流里,颠倒的负重并没有阻碍她的前行,她就像是滴进油里的一滴水珠一般滑落到底,轻快而稳健的步伐让她仿佛游鱼般自由的出入人流的间隙。
或者,换个角度看,是人群被她从中排开,很是有一种摩西开海的气势。
这便是许许多多放假回家探亲的神州属女武神中的普通一位,平凡的她不因她b级的正式评级而和别人有什么区别,混在人海里也是那么的毫不起眼,似乎转眼就会被浪潮吞没。
在外驻防比不得在本地驻扎,在外驻防不仅休息时间少,而且不像本地崩坏能稀少几乎不会遇上崩坏爆发,在外面盯了大半年崩坏兽的驻外女武神们一到轮休放假,都会马不停蹄的往自家里赶和家人团聚——毕竟无论怎么说,身为神州或者天命特派的协防女武神,她们的底子里仍然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家庭对她们来说,再温暖不过了。
——当然,有一些女武神们并不会这样做。来自天穹市,长空市,南州市的那些女武神们……她们早已无家可归,亲人死去或是变成了死士,家乡被摧毁亦或是后来被重建的极其陌生……对她们来说,家早已是过去的浮云,在这个时代名为崩坏的阴幕下被轻易的吹散了。
她们只能挑选某个闲适的时候,站在她们的岗位附近,视野良好的地方,遥望着曾经家乡的方向,对着云际间的地平线出神。
“哎?不在家?来接我?哎呀呀呀,不用的啦,我一个人拿,绰绰有余了,中午还要什么菜,也可以带回去,几百斤都不是事,这点用小指都提的起来——”
女孩子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边,继续快步向前。不过,她的身体素质似乎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好,还没有出站台,就已经满头大汗。周围的人都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包裹袋子挤到了一边,自然也让她享受了一路的注目礼。
有声音说:“妈哟,怼甚么!”也有声音说:“动不了还他娘硬挤。”诸多高雅的或者低俗的脏话仿佛收激反应一般,脚步前进到哪就从哪里响起,当然这些对她来说那全是耳边风——如今的她只有实际意义上的归心似箭,是一支离弦之箭一发不可收。
出站口的人群里正站着抱着她年幼的妹妹的她的阿嬷。阿嬷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往里看,只能看到长发短发,小卷卷和小平头,还有些许个亮眼的地中海,就是找不到那独属于谢秋叶的蘑菇头和圆脸蛋。
“阿嬷!”她先发现了靠着墙根站着让自己不被人流冲走的的阿嬷,然后是阿嬷怀里的妹妹,便不由分说的冲了过去。
“爸呢?妈呢?”还隔着老远,她就急切的问。
“有事忙,这两个月我出来带冬花。”阿嬷摇摇她怀里的小家伙,面无表情的冬花睁着她那双会发光的大眼睛看着尚是初次谋面的姐姐。“好大只了啊……多大了?”谢秋叶扑颠扑颠的跑到阿嬷跟前,开始打量起来她这个新妹妹。
“四个月了,出生七斤二,比你多六两。”阿嬷嘿嘿的笑,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