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美大陆,有一种现象叫做”蚂蚁的死亡漩涡“。
成群的蚂蚁,在领头行军蚁的错误引导下,围绕着一个固定的点兜圈子,最终会因为筋疲力竭而死。
不过,头脑简单的它们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前进的方向是错误的,也许这就是造物主留给此等无法掌控自我命运生灵的,最大的恩慈。
在它们看来,即使是错了又如何呢?只需要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前进就可以了啊!
“哟,阿正,气色怎么这么不好。”星期一的早晨,阿辉走到教室门口便发现了不对劲——平日里不说精神饱满,但我至少也是偶尔能展现自己精气神的人,不过现在谁都能看出来,我现在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似乎身体十分虚弱。
在颤颤巍巍之中度过了这个周末,精神状态怎么可能好?!
不过,自星期六樱宫琴同学拿走了那本书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我又开始怀疑这一系列事件的真实性。
不过那粘稠的鲜血,带血短刀——
不太可能造假吧。
那把刀仍然被我藏在上锁的抽屉里。
今天应该也能见到樱宫同学吧?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如月同学,你的生物作业呢?”在我胡思乱想间,今井弦一突然出声将我从沉思当中拉了回来。
啊,生物作业
完蛋,上周出了那种事情,怎么有可能有心思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作业啊。
我摆出双手合十的姿势,一副忏悔加道歉的模样:“抱歉,今井老师,这两天真的很忙。”
弦一“啧”了一声,皱起眉毛。
她没再说什么。
再这么下去我的人缘要被败完了……
“我说啊阿正,上周你不是和那个谁,那个啥了吗?周末有再和那个啥,出去那个啥什么的。”阿辉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腰部。
“诶?哪个啥?!”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笨蛋,当然是那啥啦!”阿辉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什么那个啥啊!?
见我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阿辉知趣返回到座位上开始玩手机。
“唉?今晚有流星雨唉?”
阿辉自顾自说着,我知道是他在提议。
可是现在的我有什么心思——
“拜托,百年一遇呢好吧——”
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我如古早走了进来,开始讲课。
压根没心思听——
下课铃响了。
我健步如飞,想要离开教室去找樱宫琴问个清楚。
一个庞大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如月同学,你生物作业没交吧?”班主任我如古早笑眯眯地说着,语调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完蛋了
我连忙向旁边的阿辉投以求助的眼光,可是他居然笑嘻嘻的,一副“你就偷着乐吧”的姿态。
这个没义气的东西!我在内心暗骂,可是表面却露出讨好的微笑。
“老师……”我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妥协。
“在没有完成学校规定的作业之前,是不准在学校里随意游荡的哦。”
我如古早伸出食指轻弹了一下桌面。
虽然我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威胁,不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这样,我一整天都在早的监视之下,直到傍晚才勉强完成了作业。
“我的生物老师,今日份检查,请您签字!”
早接过试卷,在落笔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老师。”我松了一口气,“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啊——”
我转身欲走。
今井弦一忽然叫住了我。
“樱宫同学的事,要加油哦!”
怎么连老师你也!!
我连忙跑出办公室,时间大概是到社团活动的点了吧?我记得琴是乐器社的来着——
乐器社?我记得活动室应该是在文体活动中心那里吧?虽然说是活动中心,但是大型的庆典一般都是在户外举行的,所以活动中心就被许多社团当作据点了。
“唉?阿正?你脱离苦海了?”奔向文体活动中心的路上,我遇见了阿辉,他好像在无所事事地游荡,“妈的,不知道哪个小崽子把我球拍摔坏了,本来想打球呢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
我一阵汗颜。
“看你神色匆忙,是找你那小女朋友了是吧?”阿辉嘿嘿嘿地笑着,眼睛眯成缝儿。
有时候你也好猥琐啊!
“放心,我今天绝对不会打扰你!”阿辉拍了拍胸膛,像是做什么庄严地宣誓,“绝对给你们营造一个浪漫的二人世界氛围!”
我有些无语,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来又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告别了阿辉,我全速像文体活动中心冲刺。
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余晖洒在操场上,红彤彤的。
话说,今晚好像有流星雨?
我抬头望着天空,果然,几道苍蓝的轨迹已经开始向远处的天际线砸去。这时候还是寥寥几颗,还远远算不上所谓”流星雨“吧?大概还需要再等一阵子。
“流星雨,不知道能看到几颗?”我喃喃自语。
“流星雨啊——”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诶?谁?”我猛地扭头四处寻觅,只看到黑漆漆的草丛中冒出一张鬼脸来。
“啊啊啊!”
我赶紧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往后退去。
唉,不是鬼脸。
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正从草丛里探出一张脸看向我。
等一下,这个女生我见过,好像是在——
对了!在星期五晚上那场表演之前,我之前见过她,当时她正在鬼鬼祟祟地看向这里。
我是有什么奇怪的体制吗?为什么总是吸引这种奇奇怪怪的人啊!
“喂——你”
她喊了一句,似乎是在询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乱透了,”眼前的少女从草丛里走出来,我才发现这个少女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的样子。
乱透了
对了,就是这句,之前在那通电话里的无名女声!
“你是去找樱宫琴的吧?”少女揉了揉眼睛,“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抱歉,她今天不在。”
我此刻有一种想要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这个女生,然后摇晃着她的脑袋把一切问题的答案问个清楚的冲动。
不过,不行。
我忍耐着,强装冷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你认识琴?”我皱眉问道。
“唔……姑且算吧。”
什么叫姑且?
我有点搞不清楚少女的用词,不过直觉告诉我还是保持尊重最好。
“我叫如月正,请问你是?”
“我嘛……天岚晴子。”她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称呼。
“好,天岚,我想问问关于樱宫的事,从星期五开始——”
“啊啊啊啊啊啊!”晴子打断了我的问询,“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有很多,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可能没法回答……”晴子的脸肩膀耷拉下来,有点沮丧。
“嗯……为什么?”我问。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而且,就算我告诉你,我也不能肯定……”
“没事,那慢慢来。”我咽了一口唾沫,“那,先从你知道的开始吧?”
“嗯。”
“为什么你那天要偷看我。那个电话里的女声是怎么回事?”
“嗯……”晴子歪头思考了一下,“因为乱透了,你不应该在这里。”
哈?
“什么叫做不应该在这里?”
“都说啦你可能不信的啦……”晴子无奈地摆摆头,“你可以理解为……我有通灵之类的力量,然后我能感觉到你身边的能量——它们很反常。”
通灵?能量?
“那,那个电话里的‘乱透了’什么意思?”
“是我干的啦……”
“怎么干的?”
“魔法!”晴子说到这里,摆了一个施法的手势,然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摆正姿势,“反正你不信的吧,就是——”
“我信。”
“唉?”这回轮到晴子惊讶了,“这么快接受?闹着玩的吧?”
“我、相信有所谓超自然力量的。”我听到我喊出了这句话。
这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当事件毫无征兆地在眼前发生,如果说一次两次出现还可以用幻觉解释。但当这些事件地出现即将成为一种常态时,解释一切的方法只有两种:
相信这一切,或者相信自己精神有问题
我并不是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多有自信,但是,从周五那奇怪的一吻开始,我经年累月所积攒的”直觉“都在告诉我,我清醒得很呐。
天使般的幻觉,受伤的樱宫同学,又或者是事实存在的尖刀,血迹,无疑都指向那唯一一个事实。
我的心境早已不是以前单纯懵懂的年龄阶段,我已经逐渐接受这个现实——除非我能够完全否定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否则这一切终究是存在的,即使不愿意承认。
所以,我选择相信!
“咿咿咿呀!”晴子惊讶地合不上嘴,“抱歉,我还以为我需要很长时间让你理解这一切……”
是的,我确实需要时间,来解释我周遭发生的一切,不过在这之前——
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疑惑了!
“所以,你说的那个‘乱透了’是在提醒我?”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嘛,差不多吧,毕竟你从头到尾都不是很正常……”晴子好像以为自己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把头扭向一边。
“那,樱宫同学和我的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是怎么回事?”
“其实关于你俩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你能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吧……樱宫同学她,其实也很不正常……其实就是很……乱,因为这些感觉太强烈了就不得不关注了一下。”
“乱?”
晴子点了点头,“就好像和你一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虽然这样很冒昧……对不起,我只能感觉到这里……”晴子低下了头。
这样……
很“怪”?
不应该出现在哪里?
“今天我也是能感觉到你会来这里所以在这里等着了。当然樱宫同学不在这里也是能感觉到的……”停顿了一下,晴子继续说,“毕竟,我会通灵嘛……”
晴子对于“通灵”这两个字似乎很难以启齿。
我还想问更多问题,但是晴子忽然打断了我。
“今天得到这里了……抱歉。”晴子深呼一口气。
到这里?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话说,今天有流星雨呢。”
我抬头看向天空,果然,远处天际的尽头已隐约可见几颗闪烁着光亮的流星带,打头的几朵流星已经冲破障壁,正在如同染料一般把整个天空从暗黄染成深蓝。
“对了你在哪个班——”我低头想问晴子。
消失了。
果然是,神出鬼没的通灵少女啊。
不过看来,樱宫的事似乎还得问她本人才行——
夜幕降临,天上流星点缀,月色苍蓝,虫鸣声此起彼伏,远处传来不少学生的赞叹声,大概是天文社那帮家伙吧?
明明走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此时此刻,我却觉得我回家的路由星辰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