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闹,也没有无理取闹。
少女就安静的坐在床边,靠在女人的身旁,得知安纳贝尔对此无能为力时,安诺也只是看着前方发呆。
就好像,心如死灰。
这看得安纳贝尔非常心疼,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
让一个男人变成少女,如果只是短暂的话,或许能满足男人的特殊欲望,可若是永久,任谁都很难接受,何况在不久前还和自己完成了伴侣间的最后一步。
她的身体是疼的,心也是疼的,可同样的疼痛,在安纳贝尔的心中一同承受。
不仅转变了性别,还成为了怪异,唯一算得好消息的便是保持了理智,怪异永远都是疯狂与混乱的。
刚想安慰两句,却听见少女连连叹息,疲倦又无奈。
“抱,抱歉。”女人抱住少女,轻声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喜欢你,诺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真的很抱歉……”
“别抱我太紧,你胸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了?”
少女的脸埋在她胸口间嘀咕,“我记得以前你小时候平板来着。”
她忍住将少女再啪一遍的冲动,不停告诉自己就算是邪神也是有修养的,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挚爱的人,要是弄死了最后哭得还是自己。
“垫了?”
安诺奇怪的瞄了两眼,低头观察自己的,眼前一亮。
“我的好像也蛮大诶,真有料,不仅好看身材也好,就连我自己都很难把持住,安纳贝尔,我原谅你之前做的事情了。”
“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安纳贝尔见少女没有难过就松了口气,在印象里,她也并没有这么乐观才对。
不过那一副病弱的样子真的欠啪。
安诺就是一个没心肝的人啊,就算世界快要毁灭了,也只会说出,“哦,我真幸运,居然有生之日还能看见末日到底长什么样,这辈子值了”的话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安纳贝尔,既然结果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我总不能边哭边上吊,强迫你把我变回来。”
少女垂下眼眸,嘴角勾勒笑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闪过隐藏极深的冷漠。
“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做出改变,可有时候事情实在没法改变,想要让自己舒服的话,就要改变自己。”
“这是你的真正想法?”
安纳贝尔才明白自己一直没有看透这个男人,哦不,这个女孩。
也对,一个主动寻找邪神的人,又怎会不是疯子。
她都这样了,还在乎变不变性别,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外。
“当然,如果我要是因为变不回去而陷入抑郁,或者死掉什么的,安纳贝尔你会很伤心的吧。”
安诺很乐观的朝着她轻笑:
“我什么时候让你伤心过呢?表白不算哈,我是从来都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以前因为有顾虑,所以才拒绝你的告白,可你现在你是邪神,比我应该要强,不担心会连累你啦,因为现在连累的人是我才对。”
安纳贝尔抿了抿嘴唇,看着眼前的少女,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她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安诺主动握住了自己手,从那座可怕的孤儿院里跑出来。
安诺说完连连叹息,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成为怪异了,是男是女其实也没区别。
假设一个人忽然成为令人们惊悚的怪物,还会在乎自己是雄的还是雌的?
在纠结性别之前,先想着怎么处理自己怪异的身份才对。
安诺相信了女人的自责,真可谓真情实感,既然她也真不是故意的,出于好心才发生的意外,也没有必要再追究。
只是很好奇与自己从小陪伴到大的安纳贝尔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这些年里,她虽然没有找出邪神的踪迹,但也掌握了大部分邪神的名字。
传言邪神的名字如同诅咒,掌握其名字的人都活不太长,可她并没有受到影响。
“安纳贝尔你真实的名字没有欺骗我?”
“安纳贝尔,这就是我真正的名字。”安纳贝尔为少女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上。
就当做是赔罪。
看着这杯酒,安诺好看的脸皱起眉头。
不会吧,这是暗示自己待会自己又要来么。
两腿间还是疼的,没个几天缓和不下来。
就在她以为这是暗示酒,犹豫要不要接下时,听见安纳贝尔报出了自己的全名:
“我的全名是安纳贝尔·尼古拉丝。”
“尼古……拉丝?”
“嗯。”
“没听说过。”安诺接下酒,心想外卖还不来,身体要吃不消了。
虽说是成为了怪异,却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没有像怪异那样的疯狂,对杀戮的渴望,以及脑海的混乱。
依旧会饿,对外卖的渴望。
“其实我也不清楚尼古拉丝姓氏的来历,在我十岁那年就唤醒的部分记忆中,就包括这个名字。”安纳贝尔摇摇头,“我现在的力量是灾厄阶,也许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邪神,并没有掌握邪神应有的知识。”
“可你有制造怪异的能力不是嘛?所以你肯定是正牌邪神啦,只是不那么出名。”安诺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一下就适应了自己怪异的身份,也清楚怪异就是权能者完全混乱失控后转变的疯子怪物,其拥有的权能也会受到极端污染发生改变,可自己丝毫没有感受到混乱,不禁担忧权能没有得到变化。
安诺的权能叫做【终焉之梦】,这是在梦里的那个家伙亲口告诉自己的名字,能够短暂的让梦境具现化,甚至影响到现实。可这样的力量却很难把握,她已经是噩梦阶时最多也只能把两个人困死在梦境里,永远不再醒来。
“所以诺诺,为了避免被邪神用安诺这个名字窥测到,我觉得你现在得有一个新的名字做代替。”
安纳贝尔试探她的想法,在女孩有些发呆时,几乎要凑到了她的嘴唇。
“随便你咯。”安诺没有犹豫的同意。
正好能够更好躲避追捕了自己好几年的执行局。
她之所以与安纳贝尔搬到白花市居住,也是为了躲避那群家伙自称是执法者的家伙。
“莎诺·尼古拉丝。”没过一秒,安纳贝尔就说出显然早已准备好的名字。
“你早有预谋?”
“没,只是刚才想到的这个名字。”安纳贝尔的眼神闪过狡黠。
安诺看见了这份狡黠,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不管怎么样,自己确实喜欢着她。
喜欢,就带来安全感,早已心照不宣的挚爱,不会引起质疑。
至于尼古拉丝这个姓氏,真没有听过有这邪神,冷门就代表不了解,别人不了解就代表了安全。
权能其实是与邪神挂钩的,被哪位邪神污染过,觉醒的权能也会与之有关系,因此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权能进行判断,判断经历过什么样的怪异事件。
而在所有了解的权能中,与尼古拉丝有关的一片空白。
但毋庸置疑,安纳贝尔确实是邪神,这一点安诺不会否认。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同时手机响起了铃声:“天空是蔚蓝色,窗外的……”
“喂你外卖到了!我给你放门口了咯。”电话那头外卖员说。
“嗯。”
安诺只说了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两人听着客厅门口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
并非来自联邦政府的“清算者”。
在安诺要站起来时,安纳贝尔阻止了她,“我去拿吧。”
见她走出房间后,安诺重新躺回了床上。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
她朝着天花板伸出白皙的手,在目光下,手背逐渐的苍白,如同虚幻的鬼魂。
自己现在就好像一个魔鬼。
成为怪异后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没有恐怖瘆人的外表,没有疯狂涌动的思绪,没有嗜杀的冲动,就好像自己仅仅变成了一位少女。
安诺那眼眸里的光渐渐熄灭,只剩下了在独处时的冷漠,那是深不可测的冰冷。
她总是藏得很深很深,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在安纳贝尔打开门的瞬间,卧室窗外闪过苍白的雷电,照亮卧室。
赫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在墙上投射半秒。
安诺抬起头,看见窗外站着身穿黄袍的“人”,那张在兜帽下的脸是空白的。
它就这样站着,看着,与安诺深深地对视。
“你……”
她忍不住指了指对方,开口提醒,“你的腿真长,我记得这里是十二楼。”
说完,窗外的黄袍人就掉了下去。
安纳贝尔走进房间,脸色微变,变得冰冷。
“只是执法者而已。”
安诺示意她不用担心,“应该是来抓我的,抓的是男身时的我,所以没认出我来。”
“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怎么招来了执法者。”
“哦,一个月前我给那些下线猎人们安排了一个任务,组团去挖古坟,他们都被提前埋伏好的执法者逮了。”
安诺边拆外卖袋,边满不在乎的解释。
“他们都把我供了出来,也就是那一天我再也没登陆那个账号,我现在用的是新账号,我真的很谨慎了,还是让他们知道了我的存在。”
“挖古坟?”
“根据调查里面有一具干尸,其实还活着,只是处于休眠状态,体内拥有极高的血脉,要么是被污染得没有理智的怪异,要么则是邪神的眷属,可以用来做成灵物,我想得到它。”
“以后你不准再发展猎人下线,也不能亲自参与猎人任务。”安纳贝尔凝重地告诉她,“你之所以试图找到那些邪神,只为了得到你小时候经历的真相,可我也同样能够帮助你,虽说我现在的力量还远不如真正的邪神,只要给我时间恢复……”
“你放心好吧,我没那么傻。”安诺很敷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