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
系统虽然能提供资源上的帮助，但实际上完成任务，依靠的还得是自己的力量。
“此人名为顾青荷，乃是天下的气运之女。”
“气运之女嘛？”
妖媚的女子一挥彩袖，优雅地掩住了半脸，“尊上告知此人于妾身，是要妾身为您想出斩杀此人的策略吗？”
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散下，红玉一般的眼眸璀璨且圆润，艳丽的五官端正明巧，莫名地散发诱惑的危险气息。
以黑为主色的曲裾皆是繁复的花纹，上面披着的长袍，则是绣着醒目的飞鸟图案，一简一繁，华美之余，更是平添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女子名叫聂梓谋，与巫风各是魔阴门的左膀右臂。与巫风实力冠绝宗门不同，聂梓谋的修为自然远不及前者，但在智谋方面，她的实力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仅仅只是对她展示了顾青荷的画像，聂梓谋便轻巧地猜出了谢琛的想法。
“正是。”谢琛微微颔首，“若是要斩杀此人，你有什么妙策吗？”
是的，他想到的办法就是问人。
【不是说，求人不如求己吗？】
【闭嘴，铁疙瘩。魔阴门本来就是我一块砖一块瓦地建起来的，门徒们的力量自然也是我的力量。】
面对系统的指摘，谢琛自然脸不红心不跳。
在真正的谋士面前，自己的那点智谋说是绿豆般的大小都有些过誉了。再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作为上司，谁说驭人的智慧就不是智慧了。
“妾身私以为，遣合适之人潜伏在这顾青荷的身边，引导她铸成大错，为正道所不容，是较为适宜的策略。”聂梓谋只是沉吟了片刻，便想出了一条策略。
“哦？何出此言？”
谢琛挑了挑眉毛，往前倾了倾身体，表现出了饶有兴致的模样。
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听懂，但身为统领魔阴门的魔尊本尊，在属下面前展现自己不堪的一面实在有失体面。
“气运之女乃是天道正气的化身，凭借这一层因素，世间万物都为他大开特例之门，化作现实，便是展现出了极致的气运。”聂梓谋端起茶碗，娇艳欲滴的樱唇浅浅地啜了口茶茗。
原来如此。
谢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只要让她偏离了正道，天道便不会再庇护于她，她便不再是我们的对手了吗？”
“妾身正是这个意思。气运之女，终究也不过是运气稍好的凡人罢了。如果我们没有对她抱有恶意，她的气运自然不会发动，我们也不会受到她气运的影响。”
“既然我们不能对她抱有恶意，又如何让她误入歧途呢？”
“这世间本没有善恶。所谓的善恶，都只不过是凡人对于现实的一种解释而已。”赤瞳之中闪过一抹浅浅的光芒，聂梓谋语气平稳地说道，“我们并没有陷害他的意思，只是出于好意，做了并不怎么正确的事情罢了。”
……瞒天过海吗？
风傲天的气运，自然能避免她免受恶事的伤害，对她直截发动刺杀，因为种种意外而被化解的可能性并不小。这样想来，自己禁止巫风使用全力，造成了巫风刺杀失败的现实，也有可能是气运发动的结果。
聂梓谋的策略便是瞄准了直接攻击可能无法奏效的这点。既然本身没有怀有恶意，行动便也不会因为气运的缘故而回避了，只要在其中稍加运作，便会引导顾青荷做出错误的举动。
“所谓刚极必折，正极必反，气运之女自诞生之初便肩负强运，对于她而言，即便只是微小的挫折，或许都不是能够接受的吧？”
谢琛不由得又点了点头。
瞧见了吧？这就叫专业。
【成功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天道不可能对自己的眷顾者坐视不管。】
【但有成功的可能，对吧？】
【不得不说，这个叫聂梓谋的家伙，的确有几分智谋。】
这算是傲娇吗？
“真是好计策。”谢琛赞叹一声，展露出轻浅的笑意。
“不过——”
聂梓谋忽然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发生了绝对不可抗的事件，就算气运再强，也会束手无策吧。”
“那什么叫做绝对不可抗的事件？”
“举例而论，倘若遭遇了不可战胜的敌人，她或许能够凭借气运，招来实力更强者助阵，”聂梓谋竖起了纤纤玉指，“换言之，如果敌人的实力对于任何人都绝无可能战胜，就算运气再怎么好，想必也无济于事吧。”
谢琛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先前的计策或许有些太过迂回曲折，所以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更符合时宜。”聂梓谋正了正脸色，缓缓说道，“大乘期的强者与日月同寿，其寿元本身便与天地灵脉相纠缠。虽然并不能完全摆脱天道的束缚，但若只是击杀一个实力弱小的后生——恕妾身直言，妾身实在难以想象顾青荷从大乘期手中逃脱的可能。”
坏事坏事，这摆明了是要巫风出马啊！
再这样顺着聂梓谋的意思交流下去，凭借那家伙的智慧，绝对会察觉到巫风失败的事情，到时候又应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是自己微操失误，害得巫风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
“尊上……？”见到谢琛久久没有回答，聂谋顿时有些忐忑。
“够了。”谢琛断喝一声，“梓谋，你难道想指使本座，差遣巫风出阵吗？抑或是说，你忘了本座早有告知于你，你与巫风乃是平级的存在，你根本没有指挥的权利吗？”
刚说完话，谢琛就知道自己言重了。
拿身份与等级压迫属下，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上司应该做的，但此时谢琛也想不到更好的话术了。
身为魔阴门的魔尊，谢琛要想维持自己的统治，就必须展现出高压的态度，绝对不可以露怯，更不能让属下们察觉到自己的真实实力。
要是让这群魔道中人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只有筑基，天知道他们会做出来什么的事情。
武装暴动倒也还算好的，路易十六也就是掉了个脑袋，可自己要是落在他们的手上，能留个全尸都算是三生有幸。
“妾身绝无此意。”娇俏的小脸忽然没了血色，聂梓谋却依旧昂起了脸，声音颤抖地说道，“自尊上解救妾身那日起，妾身便决心将自己的所有……忠诚都献给尊上。”
记忆飘迁，谢琛蓦地想起了数百年前的风雪之夜。
谢琛不禁心软了几分，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的所作所为，本座都看在眼里。”
他绝对不会忘了聂梓谋的贡献。
单凭自己与巫风，魔阴门绝对到不了今天的高度。
能成就今日的地位，聂梓谋功不可没。
还是先安慰好她……魔阴门里不乏实力高超的修士，但能想出好计策的人可不多。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
谢琛语锋一转，寒声道：“俗话说得好，贪心不足蛇吞象，可别让本座失望了。”
恩威并重，这样就足够了吧？就算是聂梓谋，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追究下去了吧？
聂梓谋低下了头，谢琛看不见那张脸上此时是什么表情。
虽然不知道自己话术是否成功，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润！
面对真正意义上智冠天下的谋士，谢琛不认为自己的表现完美到能够骗过聂梓谋。
聂梓谋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一言不发，在沉默中进行思考。
等她理清了思路，一定能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谢琛一拍扶手，习惯性地冷哼一声，这才起身离开了座位。虽然动作看上去略有几分反派气概，但他其实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不来台，也下不去阶。
带着三分惶恐，七分不安，魔尊本尊决心跑路。
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做出这一切反应的同时，台下的女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